如果當時的他沒有被平和熱鬨的假象蒙蔽，如果他能不為情緒所累，如果他能早些找出異常的發端，或許他就能……

滴答，滴答。

他分明完美遺傳了父母色盲的病症，在不借助科技的情況下，根本分彆不出灰白黑以外的顏色，此刻卻仿佛正直麵從記憶裡蔓延出的血色。

“……？”

短暫的恍惚後，於聲迅速調整狀態定睛一看，隨即鬆了口氣。

是水。

不是血。

看來是自己太久沒進沙盒遊戲了，連犯病閾限都降低了。

於聲仰頭，見滴答雨水順著他下落的坑道下墜，先是伴隨著雷聲滾滾，後又突變成冰雹打頭。

老天爺翻臉的速度快得驚人，眼前的鎮民不遑多讓，隨之陷入躁動。

方才小屋內怪異的景象再次上演，NPC紛紛突入急速模式。說話和緩的鎮長突然舌頭打結，硬生生把十句話的內容壓縮在一句話的時間裡脫口而出，旁人隻能聽得嘰裡咕嚕巴拉巴拉的亂碼。原本蹦跳著的圍觀居民瞬間腿部發力，跳得似彈簧一般上上下下，上上下下。而回家途中碰了壁的居民則像瘋了似的生猛砸牆，仿佛要給牆壁磕出個洞來，鼻梁上一副細邊眼鏡都垂了下來。至於那些支支吾吾友善請求交易的居民，則開始急速重複枯燥的“交易”二字。

“交易，交易，交易，交易交易交易交易交易交易！！！”

於聲周圍的居民以蹦蹦跳跳圍觀為主，雖看得人眼花繚亂，隻要他保持不動，倒也不礙事。而灰的附近則是頻繁求交易的居民，不影響他行動，隻是吵得人腦殼疼。

於聲轉頭，視線越過人潮望向灰，他指了指對方，做了個手勢，問：“剛才你說不必與你客氣。這話現在還算數嗎？”

大約是半個小時之前的“剛才”，還算數嗎？

灰在喧囂聲中看清了於聲的口型，老老實實認下：“確有其事，算數。”

兩人分明隔著人海，仿佛麵對麵一般，順利推進無障礙的溝通。

於聲：“既然你這麼說了……其實我確有一事，需要你的幫忙。”

“請說。”

終於想起我了？

“那我不客氣了？”

“嗯嗯。”

於聲清了清嗓子，真誠發問：“咳，你現在能變成貓嗎？”

“…………？？？”

“彎月小鎮主線任務三，玩家開啟牧場經營模式，成功養殖第一批動物，出售後獲取金幣。”於聲指著灰周遭嗷嗷待交易的居民，把話說完，“你變貓走個流程，完成任務？”

他對自己說，他是想快速完成任務，絕對不是找借口擼貓，更不是想借機親近不該靠近的人。

“……………………………………”

漫長的沉默後，灰舉起雙手，捂住耳朵。

“您說什麼？抱歉，太吵了，我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