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於聲沒有動。
數秒前,鐵皮人正欲向灰眸青年動手,而他離的遠,估摸著趕不上,原打算撿地上的手術刀投擲阻攔。不曾想,他蹲下抄起手術刀正要起身,突發的暈眩與耳鳴妨礙了他的行動,他不得不維持著下蹲的姿勢,靜等身體恢複知覺。
自己這是怎麼回事?貧血?
方才推門時他使不上勁,現在下蹲後起身立刻眼冒金星……種種跡象均表明,自己身體狀況不佳……幾乎沒有絲毫戰力。
於聲:“!”
有人來了。
環繞耳蝸的嗡嗡低鳴久久不散,待他驚覺時,已有一道陰影無聲無息靠近,遮蔽了光源。顯然,有人來到了自己麵前。
要動手?
出乎意料,於聲沒等來襲擊,隻聽得一句莫名其妙的問話,“您也拜倒在我的腳下了嗎?”
走廊裡能說出這番臭屁話的人,想來也隻有一人。明知對方手持利刃,於聲還是沒來由地鬆了口氣,“……不是。”
待他抬頭時,鼻尖繞過一絲久違的甜香。
朦朧視線裡,一塊半剝開包裝的巧克力出現在自己麵前。
通透的灰眸眨了眨,關切的詢問落在於聲頭頂:“您是低血糖嗎?要吃巧克力嗎?”
於聲沒有接,怔愣地看著陌生的灰眸青年。
對方看起來人畜無害,天真無邪。
“您不喜歡這個口味?我還有很多。”灰眸青年伸手去掏衣服口袋,抓出一把巧克力,捧到於聲麵前。
麵對突現的巧克力山,於聲措手不及,沒來由的好意讓他無所適從。而成堆的巧克力裡露出的一角紙片更是令人在意。他對紙片的大小與邊緣造型十分熟悉,就在不久前,他還在自己的口袋裡見過一模一樣的東西。
“你是……病人?”
這是跟我一樣的ID卡?
“是的,”灰眸青年乾脆利落的承認自己有病,友好地衝於聲招呼,“很高興認識您,我親愛的病友。”說著,他並指抽出混在巧克力堆中的ID卡送到於聲麵前。
名牌卡
姓名:灰
病名:遺世獨立水仙花
病症:極度自戀,我行我素。
治療進度:10%
沒等於聲再度開口,灰清秀的臉龐驟然湊近。於聲隻覺自己一刻前尚且對生死對周遭一切無動於衷的情緒驀地起了波瀾。他趕忙後仰拉開距離,卻見灰放下巧克力,又開始忙忙碌碌地掏口袋。
這一回,他沒有掏出一堆零食,而是取出一塊大號創可貼。
他看見了於聲額頭的傷。
事情的走向過於離奇,以至於於聲失了警覺,隻隨著滿溢的好奇心默默等待灰的下一步動作。他做好了躲閃的準備,甚至想好了應對突襲的反擊策略,然而他等啊等,等啊等,灰隻在他麵前端著創口貼隔空比劃,半晌沒落到實處。
灰舉著創口貼的手停在半空中,磨磨蹭蹭好一會兒,開口:“您拿去吧。”
於聲很是納悶。
怎麼不貼了?
不是我希望他動手幫我貼,而是這姿勢不明擺著是要幫我貼的意思嗎?
這人怎麼回事?
到底貼不貼?
灰也納悶。
怎麼不接?
是要我幫他貼的意思嗎?
灰恍然大悟,迫於想象中的壓力,鼓足勇氣伸手把創口貼推到了人額頭上。
啪嗒。
貼上了。
事發突然,於聲瞳孔驟縮,沒有躲閃。
他僵了片刻,隨後抬手摸了摸額頭,發現這創口貼貼的大大咧咧,連額前的頭發也一並貼了進去。他那幾根倒黴的額發,恐怕在下回撕開時就得壽終正寢了。
“抱歉,您的這幾根頭發大約是保不住了。”灰深表歉意,出言安慰,“但是請您放心,您還有很多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