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的真少爺反派(2 / 2)

單父連連點頭,看他的眼神帶著滿意的慰懷:“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是要你受點委屈了。”

“我沒關係的。”

白清淩說,“就讓媽先把我當成來投奔哥的表弟吧。”

他的對策簡單可行,又這樣乖巧懂事,單父更是驚喜:“好好好,就這麼辦!”

梁潛冷眼看兩人談笑著走進病房。

他並不在乎白清淩想怎麼做,也不在意繼父有多麼喜歡這個新的繼子。

然而走進病房之前,白清淩落後一步,看向蕭沉:“哥,你覺得呢,這樣可以嗎?”

蕭沉說:“做得很好。”

梁潛驟然住腳。

他看著兩人不作停留的背影。

看著已經走在另一個人身側的單玉成。

驚覺間,原來兜兜轉轉,竟然又剩下他一個。

他在單玉成麵前失去了特殊的資本,白清淩才是單玉成想偏愛的弟弟。

那他呢。

還要繼續留在這裡,眼睜睜看著白清淩享受天倫之樂嗎。

眼睜睜看著單玉成漸行漸遠,徹底變成另一個人的“哥”嗎。

又或者,讓他認輸嗎。

作為失敗者離開這裡,也許一時狼狽,但一年後、兩年後、十年後,當他不再記得單玉成——

單玉成,也不會再記得曾經有過他這樣一個人。

從此天各一方,互不相乾。

梁潛的呼吸粗重一瞬。

隻是一個念頭,難以抑製的怒色就染紅眼尾,覆蓋著如霜戾氣。

他絕不甘心就這樣落荒而逃。

任何比拚,隻要他在場,從無敗績,憑什麼最重要的這一場就會失敗?

他的目標隻有成功。

梁潛看向白清淩。

十八年前奪走他的身份。

十八年後,還要再來奪走他這麼多年來,唯一想留在身邊的人嗎。

絕無可能。

身前,白清淩正舒了口氣,對著蕭沉笑了笑:“那就麻煩哥一會配合我啦。”

走到門口,他不免有點緊張,“第一次見麵,不知道媽會不會喜歡我。”

蕭沉道:“不用擔心——”

“哥!”

蕭沉腳下微頓,轉身看向梁潛。

白清淩也回過身來。

梁潛直直看著蕭沉,沉聲道:“我有點不舒服。”

白清淩忙說:“那——”

閉嘴!

“哥,”梁潛冰冷的視線劃過他,打斷了他的話,“能陪我坐一會嗎?”

白清淩張了張嘴,想說他可以自己去病房。

可梁潛的態度讓他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決定不去乾涉。

梁潛隻緊緊盯著蕭沉。

他希望單玉成不要去問白清淩的意見。

他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白清淩的施舍。

萬幸,單玉成沒有這麼做,而從白清淩身邊離開,走到他的麵前。

“哪裡不舒服?”

繃成一線的心弦漸漸放鬆,梁潛說:“頭疼。”

蕭沉說:“發燒了?”

梁潛正要搖頭,一隻手突如其來,隨意撩開他垂落眉間的碎發,按在他的前額。

屬於單玉成掌心的熾熱體溫緊緊貼合,輕易融入皮肉,燙得灼人。

梁潛抿唇,頓住兩秒才說:“沒有。”

蕭沉掃過他的臉,見他臉色如常,又問:“隻是頭疼?”

梁潛“嗯”了一聲。

蕭沉說:“那就回去吧。”

梁潛還沒皺眉,看見他轉身看向白清淩。

白清淩這才出聲:“我自己可以的。”

蕭沉說:“六點,我會派車來接你。”

白清淩說:“好。”

蕭沉已經轉身。

梁潛沒看白清淩一眼。

他和蕭沉並肩,正看著燈光下的走廊。

兩道密不可分的影子重又緊實糾纏,時刻貼近。

回到家,蕭沉請了醫生上門給梁潛做了簡單檢查,結果也是除了梁潛本身感覺不適,沒有任何異常。

梁潛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床邊的蕭沉:“我還以為,白清淩來了之後,哥會把我拋諸腦後,不再管我了。”

蕭沉隻說:“休息一會吧。”

見他要起身,梁潛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再陪我一會,可以嗎?”

蕭沉於是繼續坐下。

梁潛側過身,握住他的手落在被麵,卻沒有鬆開。

蕭沉看著他半斂的雙眼:“有話想說?”

梁潛眼瞼微顫。

又被單玉成看穿,他沒有隱瞞:“我想知道,白清淩回到單家,現在他才是哥的弟弟,哥還會像以前一樣對我嗎?”

蕭沉說:“當然。”

梁潛又問:“那他呢,哥會怎麼對待他呢?”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蕭沉說:“他和你是一樣的。”

即使猜到了這個答案,梁潛仍然兀地閉眼,掩起這瞬間自心底激湧噴薄的陰暗。

然而下一秒,他聽到蕭沉開口。

“你不喜歡他?”

梁潛睜眼。

他看向蕭沉,低聲說:“他撞傷了我的腿。”

蕭沉看過床邊的外骨骼。

梁潛又說:“也是他的母親,不擇手段讓陳彰和公司毀約。這些哥都忘了嗎?”

蕭沉說:“應該忘記這些的是你。”

梁潛性格如此,這些舊有的恩怨絕不會忘,但讓兩人住在同一屋簷下是必行的計劃,他不會更改。

“我沒有忘。”

梁潛攥著他的手,緊了又緊,“可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包括白家,我也可以讓給他,隻要他彆再來破壞我的生活。”

蕭沉看著他。

梁潛也看著他,試圖從這雙始終平淡的眼睛裡看出蛛絲馬跡。

可惜沒有。

蕭沉隻說:“放心,他不會破壞你的生活,試著接納他,你可以得到另一個兄弟。”

失望灌進胸膛,梁潛閉了閉眼。

蕭沉鬆手,拇指撫過他的眉眼:“睡一覺吧。”

話落,床墊輕輕一晃,隨後是熟悉的腳步聲。

當殘存的暖意在眉間消散,關門聲也同時響起。

梁潛閉著眼,腦海裡不斷有畫麵閃現。

過去,剛才,樁樁件件,他看到的所有影像,都和單玉成有關。

其中最頻繁的,還是前天。

爛尾樓前的空地,頭頂的星空,桌上的蛋糕,和兩張並排的折疊椅。

他還清晰記得單玉成問過的那句話。

‘十八歲成人,你有什麼心願?’

梁潛驀地轉臉,閉起的眼狠狠壓進枕間。

原以為不會睡著,可再睜眼,梁潛看到周圍漆黑一片,隻有沒拉緊的窗簾縫裡漏出一線月光,萬籟俱寂。

他轉身平躺,盯著天花板良久,聽到門外傳來隱約的聲音,才掀了被子下床。

走到門邊,房門才開半扇,客廳裡的聲音就迫不及待湧了進來。

“白少,聽說您在白家習慣睡這個牌子的床品,這是單總特意為你準備的!”

“啊,其實我都行的。”

白清淩不好意思的語氣也清清楚楚,“太麻煩哥了。”

回答他的聲音最熟悉,仿佛近在耳邊:“以後有什麼需要,儘可以告訴我。”

白清淩帶著笑意:“我會的,謝謝哥!”

“……”

梁潛握在門把手的五指緊緊發顫。

許久,他收手按在腿邊的支架,緩緩轉身,背靠牆壁。

聽著門外傳來的歡聲笑語,他看著眼前這間昏暗無光的臥室,輕輕失笑。

笑聲短促,須臾從他臉上消失,隻有半扇門外的光明還在照亮。

片刻,梁潛回頭,開門走了出去。

他已經一無所有。

隻有這個人,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