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陳疆冊一句話,令嘈雜的會議室靜了下來。
旁羨和季司音坐在一側,彼此心思迥異。
季司音想的是,這才幾天不見,他倆到底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旁羨想的則是,什麼情況?季司音好不容易審美正常一次看上了陳疆冊,審美是正常了,但道德卻不太正常,畢竟是精神出軌。結果陳疆冊看上了季司音的閨蜜,完了,閨蜜變情敵。要死,這混亂的三角戀。
旁羨餘光打量著季司音,季司音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阮霧。
而阮霧,她望著陳疆冊的眼很亮,有著喜出望外的驚喜。
旁羨心裡為季司音歎氣,這他媽算什麼三角戀,完全就是季司音不僅出軌,還要插足彆人的感情當小三。
季司音這個瘋女人。
季司音沒覺得自己瘋,她覺得往常隻會罵自己戀愛腦的阮霧瘋了。
阮霧看陳疆冊的眼神,比季司音看任何一任男友的眼神還要執迷不悟。
阮霧的眸子很清亮,沒什麼情緒的時候總給人一副清冷出塵的距離感,可她眉眼彎起時,又有著彆樣的風情。
她很少有這般的驚訝:“你不是回淙州祭祖了嗎?”
陳疆冊說話有點啞:“祭完祖就回來了。”
仔細瞧,阮霧看清了他眼裡的紅血絲。他平日裡的穿著偏閒適隨性,或許是為了祭祖,場合莊重嚴肅,他裝著一身煙灰色西裝,妥帖合身,一看就知道是量體裁衣的定製款。
隻不過襯衫頸部紐扣解開,敞開的領口露出頸線流暢的鎖骨。他眼皮倦懶地睨著阮霧,氣場冷淡,身體卻蓬勃著危險的性吸引力。
“怎麼,是我回來的不是時機,妨礙到你了?”他凜著聲。
“我是在幫旁羨選男主角,不是給我自己選下一任男主角。”
下一任。
這算是變相地承認他是現任。
要不怎麼說她有她的聰明之處呢?
三言兩語就讓他的情緒陰轉多雲。
但陳疆冊還是挺不爽的,伸手捏著阮霧的臉,說:“老子連夜趕回淙州,祭完祖又迫不及待地趕回來,結果一回來就看見你盯著一男人的照片看。我和你分開還不到一天,要是一個禮拜,你是不是得和彆的男人摟在一塊兒了?”
她笑盈盈地說:“你放心,我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和彆的男人摟摟抱抱,絕對不會讓你發現的。今天的事情,不會再有第二次。”
聽聽,這什麼渣女發言。
渣的光明正大。
渣的還挺體貼入微。
陳疆冊捏著她臉的手鬆了,滑落至半空,掌心裡托落著溫熱綿軟的觸感。
阮霧拉住他的手,掌心相貼,隱隱泛著潮。
他象征性地掙脫著:“放手。”
她說:“彆生氣了,我剛沒盯著他看,就是盯著他發呆。”
陳疆冊沒說話。
阮霧說:“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我第一次見你時穿的衣服一樣。”
所以她剛才發呆,是因為他。
人們對於人事的記憶往往是籠統的、模糊的,陳疆冊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多眷戀過去的人。可他不得不承認的是,直到阮霧提及,腦海裡有關初見那日的種種,甚囂塵上,細枝末節清晰得近乎荒唐。
那陣子他住在旁羨的房子裡,因為來得匆忙,沒帶衣服。
他向來對旁羨的衣著打扮敬謝不敏,在花裡胡哨的衣服裡挑挑選選,最後終於找到件相對樸素的衣服。
還被旁羨嘲諷了:“你是不知道,這衣服滿大街的仿款,我都不敢穿出去,生怕彆人以為我穿的是假貨。你居然要穿這件衣服?”
陳疆冊揉了揉眉心,“那你現在去給我買幾套衣服。”
他穿的大多是高定成服,雖說他們這座小縣城享譽全球,但奢侈品專櫃屈指可數,還都賣的包、表之類。
旁羨沒地兒給他買衣服,最後,陳疆冊還是穿上那件爆款短袖。
旁羨的衣服必然是真的,照片裡那男生的衣服,說不清是真是假,大概率是假的。
走線包邊印花都太精致了,不像是正品。奢侈品品牌,講究的是把有錢人當傻子玩,質量堪比地攤貨,販賣的是品牌情懷,而非商品本身的價值。
陳疆冊沒想到阮霧還記得這件事,他更沒想到自己也記得。
即便是逢場作戲,他們未免也都入了戲。
他低著頭,手纏繞著阮霧的指尖,輕輕柔柔地動著,沒再說話。
可仔細瞧就能發現,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是揮散不去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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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疆冊一宿沒睡,來回高速近十個小時,上山祭祖等各項事,整個人疲態儘顯。
他眼周陰影很深,眼裡的情緒卻很淡,“要沒什麼事兒,我就把阮霧帶走了。”
旁羨不太情願:“她是來找我打麻將的,我和她老早約好了的!”
陳疆冊懶得和他周旋,給出了個解決方法:“你要也沒什麼事兒,就跟我倆一塊兒走。”
旁羨問出了阮霧想問的問題:“去哪兒啊?”
陳疆冊嘴角掠過一絲雲淡風輕的笑:“還能去哪兒?我家。”
有幾秒的空檔,阮霧的心懸浮在半空。
很快她反應過來,他所說的家應當不是同父母住的地方,應該是他獨居的住處之一。她不清楚他的家底,也懶得問,她不圖他的錢,也不仗他的勢。
她和每次開啟新戀情前的季司音一樣,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下定決心,要和他天長地久。
阮霧是不信天長地久的,但她想和陳疆冊留下幾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