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門口滿滿當當跪了一地人，徐茂剛露麵，她們就重重磕頭：“娘子為奴婢們脫籍，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奴婢願做牛做馬伺候娘子，懇請徐娘子收留。”

來的大多是女子，領首說話的原本職位應當不低，像是讀過書，吐字用詞講究，徐茂走到她麵前說：“我不需要奴仆。”

眾人聞言心涼半截，她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選擇投奔徐茂的，哪知徐茂一點沒跟她們周旋，直接拒絕了。

領首女子不甘心，仰頭看向徐茂，問道：“娘子是介意奴婢們原為張炳春奴仆，憂心婢子不忠？”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茂繼續補足她那句話的後半段：“我不需要奴仆，我需要士卒和謀士。”

“如果你們願意吃苦做我手下士卒，隨我征戰四方，逐鹿天下，那就留下來。若不願，過幾日我組織一些人，護送你們去收留流民的州縣。”

眾人錯愕，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著對方，懷疑自己聽錯了。

“士卒？”

八竿子和她們打不到一處的稱謂，眾女臉上寫滿疑惑。

徐茂頷首道：“我要組建一支娘子軍作為我的親衛，飯食管夠，足餉，但有性命之危，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冒著風險吃這個苦頭了。”

眾人沉思良久，這樣的選擇完全在她們的意料之外，好半天才消化了，聽明白其中暗藏的深意。

徐茂知道這對她們來說，可能難以迅速接受，貼心地給足她們考慮的時間：“不用馬上給我答案，即日起，十六歲至五十歲之間，願意的人可以來報名，我會一直在縣衙門口等候，招夠五百人以後結束。”

人不用太多，完成第一階段的任務，五百人剛好，可能最終還招不到五百人，要做好長線準備。

“我願意！”

毫不猶豫的一道女聲。

“什麼？”徐茂驚詫看去，是那個領首的女子。

隻見她鄭重拜下，堅定地說：“元帥不棄，碧荷願從戎捐軀。”

元帥都叫上了，徐茂差點沒反應過來。

有這個叫碧荷的人帶頭抉擇，其餘人也陸陸續續表態願意做士卒，為徐茂出生入死。

“你們不再好好考慮一下嗎？”

這架勢，她有點慌。

碧荷一雙鳳眼銳利，充滿信念，眼底光芒閃爍，她攥緊拳，嚴肅道：“娘子，婢子本來天生賤命，不值憐惜，隻求討口飯吃，飽腹而已。然娘子含仁懷義，體恤民情，您來懷寧所做之事，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心懷天下蒼生，婢子心甘情願追隨娘子，為您而死！”

麵對火熱的目光，徐茂不好意思地側了側身體，輕咳一聲清嗓子，“那好，既已做了決定，日後可莫要後悔。”

徐茂讓人搬出桌椅，在縣衙門前的空地安放好，她挨個登記報名信息。

“姓甚名誰，年歲幾何，可知道自己籍貫原屬何處，還有親人在世嗎？”

碧荷排首位，她第一個作答：“婢子原姓梁，名喚碧荷，十二歲上被賣入張家，距今正好整二十年，父母兄弟皆不在世，族親亦久未聯係。”

“賣身契已毀，奴籍已消，如今你已不是張家婢女，不必自稱婢子，用‘我’即可，我這裡沒那麼多規矩。”徐茂抬手製止她，接著問：“身體狀況如何，不能受累的話，不建議報名。”

梁碧荷眼裡劃過詫異，沒有糾結，她按下心口不斷外溢的情緒，淺吸一口氣，平靜答道：“娘子放心，婢子……我沒有暗疾，臟活累活都可以做！”

各個項目全都問清楚了，徐茂吹乾紙張，招手道：“好，下一個。”

縣衙門前隊如長龍，徐茂招募士卒的消息長腿一般，飛速傳到各家各戶。

“快快，徐娘子在縣衙門口招募士卒，女子也可以去，快去。”

“我們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是徐娘子給的，朝廷的人一來我們又要回到以前的苦日子，背上沉重的賦稅，吃不飽，穿不暖，凍死、餓死也沒人管，在徐娘子手底下做士卒，咱們齊心合力抵抗朝廷派來的奸官汙吏，最終就是幫我們自己！”

民眾情緒高漲，不管老的，少的，紛紛激情澎湃地朝縣衙門口奔赴而去。

徐蘅藏在人群裡，微勾嘴角，默默離開。

另一頭，華顯貴聽說徐茂正招兵買馬，大喜過望。

這不，給她送錢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