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溟從吳主管那裡問清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當時是一場拍攝羅望吃東西的戲份,羅望不知道是被哪個娛樂之神附體,非要精益求精,吃了大概十幾場自己都不滿意。
這時候,一個場工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未能按時準備好羅望需要的道具,這讓本就處於高壓狀態的羅望感到異常憤怒。
當時,攝影棚內的氣氛已經因為緊張的拍攝進度變得十分壓抑。羅望原本就因為連續工作的疲憊和角色的情緒波動而心情糟糕。場工的這一失誤,雖然客觀上看隻是一個小錯,但在羅望看來,卻是對他工作態度的不尊重,也是對他個人的侮辱。
於是,他在憤怒的驅使下,未能控製自己的情緒,對那個場工推了一把,結果場工沒站穩直接撞在了燈架上,背後被豁了一個大口子,頭也被狠狠撞了一下。
之後,那位場工便一直在醫院治療,但隨著時間推移,卻沒有什麼好的效果,甚至還有了後遺症。
蘇溟聽到這裡,提出疑點:“當時應該現場很多人都看到了吧?為什麼這件事沒被報道出來呢?”
這就是所謂的“隱情”了。
吳主管長歎一口氣:“你說為什麼呢?我就跟你說三個字:明家旺!”
……
《我家來客》直播開始。
網絡直播間的氛圍異常緊張,成千上萬的觀眾等待著直播的開始。
屏幕上,兩個男人坐在鏡頭前,一個是著名演員羅望,另一個是……蘇溟?
網友們一時間有點分辨不出來,這是那個妖豔賤貨蘇溟?
他今天怎麼這麼正常?
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還是主要集中在羅望身上。
羅望身穿一件剪裁精致的西裝,麵帶溫和的笑容,姿態輕鬆,眼神中透著自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事實上,也是這樣的。
羅望早就和主持人對過台本,知道整個節目的所有流程——蘇溟則是沒有的。
羅望輕輕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開場白。
“晚上好,各位觀眾,我非常榮幸能在今晚和蘇先生一起,和大家聊聊我的新電影以及一些關於我個人的話題。”
他的聲音柔和而有磁性,顯得遊刃有餘。
主持人說道:“羅望先生,能有這樣的機會和您對話,我也感到非常榮幸。您的新電影已經在社交媒體上引起了不小的討論,大家對您的表現讚不絕口。”
這時候,大屏幕開始播放這部電影的一些精彩片段。
所謂精彩片段,也是羅望之前都認真挑選過的,裡麵全是他演技的高光時刻,以及蘇溟……作為失足少年的瘋癲片段。
這片子一放,直接把直播間觀眾剛剛建立起的對於蘇溟形象轉變的小小震驚消弭於無形。
不少彈幕都說:你看,我就說蘇溟就是這個路線的吧,在電影裡還本色出演了。
羅望本意也是如此,但此刻微微一笑,謙虛地說道:“所有的這些這都是團隊努力的結果。我隻是其中的一員。當然,能夠得到觀眾和媒體的認可,我感到非常高興。”
話中的意思也不言而喻——這部電影,沒他不行。
之後,他和主持人從容地對話,從電影內容上升到意識形態,再上升到最近羅望都讀了什麼書,對角色的理解如何,等等……
在此期間,蘇溟一直保持著沉默。
彈幕不禁開始嘲諷,蘇溟果然是個頭腦空空的家夥,這些話題他都插不上話。
但也有不少網友覺得不太對勁。
蘇溟不是那種不作妖的人?今天他好淡定。
有點奇怪,不確定,再看看。
羅望一直牢牢掌控著談話的方向,他以溫和的態度回答所有的問題,維持自己一貫文雅隨和的公眾形象。
而他們準備的話題也聊得差不多了。
羅望其實對於蘇溟沒有插話有些不滿,畢竟在他的計劃裡,蘇溟應該會為了搏出位而不停說些蠢話和自己形成對比的。
但他也鬆了一口氣。
直播就要結束了,看來能很平穩地度過這一晚了……
才怪。
主持人為了收尾,就讓羅望聊聊片場的趣事,羅望剛想按準備好的話術說些毫無營養的內容,豈料蘇溟忽然開口,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我有一件事,但也許不算是趣事,想要確認一下,”蘇溟顯得十分沉穩,眼神銳利,“羅望先生,您是否在日常生活中也代入了角色的特質,有些暴力行為?”
羅望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間,他不明白蘇溟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但他還是極力保持著從容:“我一直以來都會十分沉浸角色,這是我認為一個演員應該做的,但我不會把角色不合適的行為代入生活。”
“哦,那麼您對於工作人員的暴力行為不是因為受到角色影響,而是因為本性如此了,對嗎?”蘇溟的聲音平靜而堅定,直截了當的問題像一顆炸彈,瞬間打破了直播間的和諧氣氛。
彈幕激增。
什麼?對於工作人員的暴力行為?
網友們都感覺到,有瓜要來了!
“呃……”羅望頓了一下。
蘇溟……是在說那件事嗎?
他怎麼知道?
羅望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試圖用更加溫和的語氣來回應:“你知道的,蘇先生,工作中總會有些誤會和不愉快。但我保證,我對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充滿了尊重。”
他知道,蘇溟肯定是要提那件事了。
所以,他的話中帶著輕微的否認和辯解,提前暗示觀眾這隻是一場誤會。
然後,緊接著,羅望的語氣變得有些尖銳,“我不禁要問,蘇先生,您這樣直接提出這個問題,是不是也有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吸引更多觀眾的考慮呢?”
羅望的反擊直接明示觀眾,認為蘇溟此舉是為了博取眼球,而非真正關心事實的真相。
這種態度和言辭,直接問題的焦點從自己的行為轉移到蘇溟的動機上,打算在觀眾心中播下懷疑的種子。
可蘇溟根本不陷入對方設下的“自證陷阱”。
他隻是拿出手機,走到了攝像機前,播放了一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