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和人可以無障礙交流,但當他用語音輸入時,投影器卻顯示他用的是古地球語,因為時代久遠,語音輸入可能會有誤差,推薦他使用通用語。
思來想去,原一覺得這可能是遊戲係統的問題。
這個遊戲係統自從穿越後就安靜得像個鵪鶉,隻有他乾了什麼事情符合某種條件,它才會突然跳出來展示一下存在感,連圖鑒都要他親自動手劃拉出來的破係統,能讓他和人可以正常交流已經很了不起了。
在原一委婉的解釋下,衛橋似懂非懂。
“所以你身上是有一個高級人工智能翻譯器嗎?那你最好不要進入科技側文明和智識側文明。”
“為什麼?”原一還琢磨弄夠錢後去魔法側那邊轉飛船躍遷到科技側呢。
“智識側文明很特殊,它們用機械軀體在外行走,卻共用一個核心。當它們軀體死亡時,個體數據會傳回核心,可以選擇注入新的軀體或者打亂數據重生。雖然它們否認自己是被製造出來的,並將自己歸類為生物,稱呼自己為‘智械種’。但它們又確實將科技側研究出來的人工智能‘姮娥’當做本文明失落的孩子,為此差點和科技側產生武力衝突。”
衛橋解釋道:“十年前通過姮娥的調解,智識側和科技側不僅和解,還締結了許多合作。你想通過正規渠道進入這兩個文明,都必須要過安檢,以確保你身上沒有攜帶具有自我意識的高級人工智能,因為這在智識側看來這等同於拐賣。哪怕你想辦法偷渡進去,科技側無處不在的天眼也會在識彆不出你的身份後將你鎖定,到時候你麵對的將是一整個科技側文明的追捕。”
拐賣人工智能。
原一總感覺這這倆詞搭在一起莫名生草,仔細想想,自己身上那破係統彆說高級人工智能了,根本就是個人工智障,很好,突然就不擔心了。
加上去科技側需要的躍遷費用猶如天價,原一還沒想好怎麼弄這麼多錢,所以他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和衛橋聊起彆的事情。
衛橋雖然來自封閉的玄幻側,但也當過交換生,眼界寬廣的同時還有個愛八卦的師弟,聽的多了知道的也多了,所以原一聽各種文明八卦聽的很開心,包括但不限於命運之神和太陽神gay裡gay氣的微妙關係、血族叛逆少年衣錦還鄉結果剛進門還沒囂張兩秒就被族長大哥打趴下了、信仰側的天使在傳教時被狂熱粉絲把褲子扒下來當場暴走差點讓傳教演變成外交事故……
原一聽得津津有味,但阿斯托克卻不開心了。
哪怕它才誕生不久,沒有與那些“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但源於靈魂對祂的瘋狂崇拜,讓它天然排斥任何奪走祂注意力的東西。
曾經的吾主隻會對著它說話,會窩在它懷裡玩星腦笑個不停,會牽著它去各種地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將注意力都放在彆人身上,甚至差點從自己懷裡上掉出去。
如果……
阿斯托克低垂的目光不知何時望向了衛橋。
把他殺了,吾主是不是就會重新看到我?
它臉上的笑容被針線縫死無法向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衛橋,但那毫不遮掩的殺意仍然讓衛橋不受控製的握緊了手裡的劍。
隻要阿斯托克想,它現在就可以把衛橋拉進樂園,吾主喜歡他,那麼正好留在樂園……
“阿斯托克。”
原一的聲音打斷了阿斯托克的念頭。
他操控著阿斯托克低下頭,好讓自己的手可以隔著袍子碰到它的臉,警告道:“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我不喜歡你這樣。”
阿斯托克躁動的心重新歸於平靜,它甚至留戀地蹭了蹭原一的掌心,像一隻委屈的小狗,就差沒翻開肚皮讓原一撫摸了。
原一輕易從與阿斯托克的聯係中感應出它壓抑的惡念與興奮,但他願意給這個跟在自己身邊最久的眷屬一點耐心,大概是習慣了阿斯托克智商時高時低,半是安撫半是警告道:“乖一點,阿斯托克。”
阿斯托克特彆喜歡原一喊它名字,那鋪天蓋地的喜悅甚至可以通過連接感染原一,所以原一說完後,它終於重新變回剛上飛船那樣,將全副心神都放在原一身上,仿佛衛橋從未存在。
原一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自從那天將羅爾克他們變成遊樂設施後,他又在星球上逗留了幾天,剛開始時阿斯托克彆說他和人說話了,就是他多看彆人一眼,它都恨不得把那人抓回來,搞的他好像成了什麼吃人的妖怪大王。
一開始原一還想好好和阿斯托克講道理,後麵發現阿斯托克雖然比起剛開始聰明不少,但身為眷屬它始終是瘋狂且混沌的,說道理對方壓根聽不懂後,他乾脆狠心將阿斯托克看作寵物,如此一來竟有奇效。
像剛剛那樣安撫加威脅他已經輕車熟路了,比起複雜的解釋,簡單的動作和命令更能讓它恢複平靜,殊不知這一互動落在彆人眼裡究竟有多古怪。
坐對麵的男人抖了抖陳舊的報紙,高立的衣領遮住他大半張臉,豎起的獸耳微微抖動,時不時搖搖頭歎口氣,仿佛看到什麼消息憂心忡忡似的,可那雙眼睛卻始終保持著克製與冷靜,與他表現的動作截然相反。
無框眼鏡在眼前投射出一片彆人看不見的屏幕,嘴裡叼著的電子煙在空中點了點,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將消息發了出去。
【目標在矮人船上】
對麵幾乎是秒回:【緊跟,落地後再報】
男人眉頭一挑:【這可和一開始說的不一樣,老板】
當初說好跟到上船,知道對方目的地就可以結束了。
但如果男人真心不想接,他大可斷開聯係,反正尾款已經打到賬上了。
【星穹不會虧待你的】
幾乎是消息過來的下一秒,男人就收到賬號那邊的打款消息。
他掃了一眼追加的金額,嘴角上揚了一個小弧度。
【收到,老板。】
男人放下報紙伸了個懶腰,拿起帽子跟著旁邊的人一起下了飛船。
順便路過了正和原一告彆的衛橋。
“有緣再見。”衛橋起身,對著原一抱拳致意。
他們的目的地並不相同,原一雖然惆悵,卻並不悲傷。
他有種預感,他和衛橋還會再見的。
於是原一也朝著衛橋揮揮手:“再見,希望下次見麵我可以長高。”
他看了眼衛橋的劍,歎了口氣道:“起碼比你的劍高一點吧。”
衛橋莞爾,再次告彆後才離開了飛船。
等這批乘客下的差不多後,才陸陸續續有新的乘客上飛船。
一個麵容清秀的男人坐到了原一對麵,他扶了扶眼鏡,低頭在本子上塗寫起來。
【老板,你還雇了彆的人?】
【沒有】
【噢,那就有意思了。】
他的筆尖在書上敲了敲,留下一個黑色的墨點。
——那新上船的這些家夥,是給哪個老板打工的同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