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叱吒半個申城的大鱷,身上江湖氣還遺存,若是普通的年輕人,被他這樣一點,怕是立刻就得打著顫把話給圓回來。
可景沅從不吃倚老賣老的這套,反倒順著陳耀玨的話點頭。
“確實。人要服老,該退就得退,等我到您這個年紀,就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養著,不然撐著一把老骨頭在這池子裡攪弄,被年輕人沒輕沒重的撞一下,指不定得碎了。”
景沅離開的時候,陳耀玨的臉色確實算不上好。
他拿著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對麵很快接通。
“怎麼樣?”
陳耀玨冷笑一聲:“不怎麼樣,你們家景沅是個什麼脾氣你不知道?讓我舍下老臉來當和事佬,老子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硬的氣。”
末了,又歎了口氣。
“讓你老婆那個侄子算了吧,一個娛樂公司,舍了就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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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引起的鼻塞還沒好利索,呼吸不暢令醉酒的感覺更加不適,沈鬱歡出了電梯沒走幾步就感覺頭暈得厲害。
她靠著牆,長呼一口氣。
真是傻了,就算忘了把酒換成水也可以不將那杯酒喝乾淨的。
反正景沅也不會在意她這麼個小角色,她完全可以沾沾唇意思一下就好。
正感慨,背後突然有隻手貼在了沈鬱歡的腰上。
聞到那股濃鬱的男士古龍香水,她渾身僵住,雞皮疙瘩猛地竄起,扭頭看到一張熟麵孔。
羅誠的目光在沈鬱歡身上打量了一番,看到她眼尾泛紅,醉態清晰,眼中的不懷好意不加掩飾。
“沈小姐,怎麼一個人?醉了?”
沈鬱歡心裡警鈴大作,倒是將酒意嚇退了幾分。
“羅總。”
沈鬱歡挪動身體,將自己的腰從羅誠的手上挪開,“好巧。”
羅誠目光裡帶著算計,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我在這家酒店常年都有房間,送你過去醒醒酒?”
“多謝羅總好意,不過不用了,我有休息室。”
沈鬱歡往後退了兩步,轉身要走,羅誠又繞了上來堵住去路。
“沈小姐總是這麼匆忙,我們不能做個朋友聊聊天嗎?”
羅誠從下往上的打量沈鬱歡,輕浮的目光令沈鬱歡感到惡心。
這股惡心倒是給她帶來點靈感,對著羅誠作勢要嘔。
剛剛還擔心自己醉酒會破壞形象的沈鬱歡此刻乾嘔得十分賣力,入行這些年打磨的演技此刻發揮了百分之百。
羅誠因為她的舉動臉色一變,立刻往旁邊閃開,生怕她真吐自己一身。
沈鬱歡捂住唇,對羅誠歉意的一笑:“抱歉,羅總,我……”
她又乾嘔了一下。
羅誠果然沒再阻攔,沈鬱歡迅速躲進不遠處的女衛生間裡。
怕羅誠會守在女廁門口,她還特地打開水龍頭,裝模作樣地又嘔了幾聲。
等了一會兒,沈鬱歡借著水聲的遮掩,忍著頭暈墊腳往外探頭,沒看到羅誠的身影,她長籲一口氣,就著冷水衝了衝臉想要醒酒。
她妝化的淡,見了水也不怕花。
關掉水龍頭,沈鬱歡撐著洗手台,下巴上掛著水珠,情緒有點沮喪。
是不是該去廟裡拜拜,不然這臟東西怎麼老能纏上她?!
害怕羅誠還會出現,沈鬱歡把鞋脫了握在手裡當武器,光著腳踩在地上。
酒店的走廊裡也鋪了厚厚的地毯,柔軟的觸感並不冰涼,沈鬱歡頭重腳輕地走著,打算隨便挑一間休息室進去。
身後有人突然拍了她肩膀一下。
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從後麵對她肢體接觸。
處於緊張的情緒裡,沈鬱歡的身體比腦子更快,舉著高跟鞋的手,轉身打了下去。
對方的反應十分迅速,輕而易舉握住了沈鬱歡的手腕,半扶著她腰將她抵在牆角。
“勁不大,倒挺凶。”
女人的聲音冷沉得猶如一塊上好的玉石,帶著溫潤的涼意。
被帶著木質調的香氣環繞,細聞之下有股淺淡的檀木煙草香。
沈鬱歡腦子發懵,視線緩緩上移,看到女人的唇和鼻尖,她突然想起這個鼻子和唇形她見過。
是那把傘。
再往上,看到鏡片後麵一雙清冷的眼睛。
啊,是那杯自顧自敬出去的酒。
好麼,她剛剛是不是差點打了申城豪門第一人?
前有一杯酒給大導演戴天鳴洗臉,今天又差點兒用高跟鞋招呼景沅的腦袋,她這事業線算是走到頭了。
沈鬱歡絕望地閉閉眼。
累了,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