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李暄摘下手套。
蘇幸川連忙整理好衣服,屏風裡的旖旎暫且不談,他現在還是比較關心他的病情,跟在李暄後麵問:“我這個結石嚴重嗎?”
“嚴重。”
“啊?”蘇幸川大驚失色,但是說完又不禁疑惑。他生活習慣一向良好,除了最近麵臨升職,應酬多了些,工作壓力大,但他還是保持健身鍛煉,平日裡洗澡頻率也很高,冬天也基本上一天一次,總體來說還是很健康的。
不至於嚴重吧。
他凝眸打量李暄的表情,拖了椅子坐在李暄身邊,李暄又往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蘇幸川看不清,隻能問:“多嚴重啊?”
“嚴重。”
“哪有你這樣的,”蘇幸川拿他沒辦法,抱怨道:“說清楚啊,不會有癌變吧?”
李暄神情肅然。
蘇幸川心裡咯噔一聲,“不會真有癌變吧?”
“最近有結婚打算嗎?”
“什麼?我——我結婚?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二十歲就和你搞在一起了,還結什麼婚?”
蘇幸川看見李暄的睫毛顫了兩下。
明顯,他對“搞在一起”這個詞很不滿意。
“未必。”李暄冷聲說。
“我不會害彆人,”蘇幸川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以為我像你一樣不負責任?”
李暄表情未變,後背微微挺直,又問:“將來也不想要孩子?”
跟孩子有什麼關係?
且不說蘇幸川是個gay,早就把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這些亂七八糟的拋之腦後,就光是提到“孩子”這兩個字,他就要生無名火。
想當年他把李暄當寶貝寵,噓寒問暖,溺愛得沒邊,最後呢?
狼心狗肺的小東西。
男人,還是得愛自己,蘇幸川想。
李暄卻淡定道:“現在不想未必以後不想,這麼拖下去再往後就沒機會了。”
他這話把蘇幸川嚇了一跳,不會真有癌變吧,什麼膀胱癌前列.腺癌輸精管癌……
蘇幸川把自己能想出來的男性癌症都想了個遍,最後連腎癌都臆想出來了,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他碰了碰李暄的手,“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隨便問問。”
“………”
蘇幸川簡直無語。
李暄把診斷結果告訴蘇幸川:“炎症導致的結石,近期可以做手術。”
“這是什麼原因啊?”
“性生活混亂,飲食習慣不好,或者工作壓力大,再或者先天性的發育不良,都有可能。”
蘇幸川心下了然。
那隻能是工作壓力大。
就是不知道李暄給他定的是哪條罪名。
李暄轉頭問:“要做手術嗎?”
“你幫我做?”
“正常來說是接診醫生,但也不一定,可能會臨時調換。”
“手術複雜嗎?”
“不複雜,微創。”
蘇幸川想了想,“那就做吧。”
李暄開了單子,打印機轟隆作響,告訴他:“後天過來做手術。”
“哦,”蘇幸川看著李暄清冷又精致的側臉,想起剛剛的親密接觸,壞心思陡起,他忍不住問:“李醫生現在是單身嗎?”
“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主刀醫生是我的前男友,更何況這個前男友還不是和平分手的,多可怕。我到時候躺在手術台上,麻醉一打不省人事,要是你公報私仇怎麼辦?我後半輩子的幸福誰來保障,誰來負責?”
“不會,醫生有醫生的職業道德。”
蘇幸川突然勾唇,“你終於承認了。”
李暄頓住,“承認什麼?”
“承認你是我前男友啊,”蘇幸川往後倚,靠在椅背上,“表現得那麼冷漠,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真是無情。”
李暄不願搭理這個話題,核對單子之後簽了字,“去繳費吧,辦理住院手續。”
蘇幸川拿起單子看了看。
真是恍如隔世。
李暄的字比起以前成熟很多。
他終於開始規規整整地寫自己的名字。
以前李暄不喜歡自己的“暄”字,因為他覺得自己既不柔軟也不陽光明媚,反正和名字的寓意截然相反,簽字的時候他會故意把“日”字旁寫成一道豎線。蘇幸川給他糾正過好幾次,說儘這樣寫的壞處,李暄還是不聽。他就窩在蘇幸川懷裡,用那雙碧水湖泊一樣的眼睛靜靜地盯著蘇幸川,蘇幸川還能說他什麼,低頭親他,昏君似地說:“行,寫什麼都行。”
“李暄。”蘇幸川突然喊他的名字,李暄收拾東西的手突然停下來。
“好久不見。”
李暄的反應依舊冷淡。
“嗯。”他點了下頭。
蘇幸川趕在門診下班前繳了門診費和手術費,又拿了一遝發票出來。
回頭看了一眼診室走廊。
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病人,李暄的三號診室門也關了。
忘了加聯係方式,蘇幸川有些懊惱。
其實他記著,一直記著,雖然當初一狠心全刪了,但酒醉後醒來還是能脫口而出。
但是記得不代表隨時可以加上。
護士問他:“還有什麼事嗎?”
蘇幸川笑笑,說:“沒有。”
出來時幾天連綿的陰雨忽然放晴,陽光灑在地麵上,把醫院的冷意都衝散。
手術時間安排在後天下午,明天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