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交代了,今天下午出院的,要在上午十一點半之前把出院手續辦理好。
“嗯。”
“要不要開點消炎藥之類的?”
“嗯。”李暄幫蘇幸川開單子,“一個星期之後過來,把裡麵的留置管取掉。”
“還要拔一次?”蘇幸川整個人都蔫了。
李暄平靜點頭。
“我什麼時候來複診?”
“四周後。”
“還掛你的號嗎?”
“嗯。”
蘇幸川也不知道還能問什麼,不尷不尬地站著,然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李暄始終沒有主動說話。
蘇幸川隻能離開。
他帶著一遝單據去辦出院,手續很快,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到半小時。
謝良給他發消息:[要我去接你嗎?]
蘇幸川:[不用,我開車來的。]
謝良:[你前男友怎麼樣?]
蘇幸川:[他巴不得我趕緊走。]
謝良:[這麼慘,換一個吧,兄弟,莫愁前路無知己,柳暗花明又一村。]
蘇幸川:[……]
又一村?蘇幸川想:這村還沒過呢。
離出院還有兩個小時,蘇幸川已經有點坐不住了,他起身收拾東西,隔壁大哥明天也要出院,他的妻子正在剝橘子,還遞了半瓣給蘇幸川。蘇幸川笑著擺手,無奈道:“謝謝姐,我現在可不敢吃水果。”
大哥笑得咯咯響,“把這兩天熬過去就好了。”
蘇幸川抬頭看了眼病房裡的鐘。
還剩最後一個小時,蘇幸川接到上司的電話,讓他後天陪同去中晉集團。
“好,我知道了。”
接完工作電話,疲憊感瞬間襲來。
這幾天在醫院裡看著李暄,恍然以為回到學生時代,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但成年人的世界從來不隻有情愛,更多的是工作。
如果李暄並不理會他的示好,執意要和他當陌生人,蘇幸川也沒必要死纏爛打。
就這樣吧,他想。
結果幾分鐘後,李暄來了。
蘇幸川已經收拾好東西,坐在床邊,用手機看工作郵件。
隔壁大哥喊了一聲:“李醫生,你怎麼來了?”
李暄說:“過來看一下。”
蘇幸川剛回頭,李暄已經拉上簾子走到蘇幸川身邊,蘇幸川一時竟有些無措,放下手機,問:“怎麼了?”
“還是很疼嗎?”
“有、有點。”
李暄戴上手套,“躺下,我再幫你看一下。”
蘇幸川剛換上的褲子又要脫,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李暄早不來晚不來,去他辦公室他也不搭理人,偏偏這時候跑過來。
李暄的指尖還是很涼。
蘇幸川很沒出息地,又杵在李暄手心了。
“看來還是沒那麼疼。”
“……”
這真不怪蘇幸川,單身七年加美貌依舊的前任,哪個男人能忍得住?
“疼是正常的,兩天之後慢慢就會減輕,如果尿血的情況一直持續,你就聯係我。”
蘇幸川故作淡定,“怎麼聯係?”
他坐起來穿好褲子。
李暄摘了手套,拿出手機,“微信吧。”
蘇幸川心中大喜,但表麵鎮定,他一邊點開手機,一邊陰陽怪氣地說:“我以為你還記得呢,也是,都過去七年了。”
蘇幸川把二維碼找出來,李暄掃了。
通過好友驗證,李暄的微信名和頭像都沒變,蘇幸川知道。
微信名就是李暄,頭像是一隻小貓。
深夜失眠時他就會搜索李暄的微信號,看李暄有沒有換頭像,來判斷他的新生活。
其實他的微信名和頭像也沒有變。
蘇幸川匆忙掃了一眼李暄的朋友圈,發現裡麵除了轉發醫院的公眾號推文之外沒有其他,心裡一鬆,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
檢查也檢查完了,微信也加了。
李暄似乎沒有再逗留的理由,蘇幸川思索再三,終於想出一個能再多相處幾分鐘的話題:“我回去之後,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其實護士已經跟他交代過了。
李暄說:“性生活頻率低一點。”
蘇幸川茫然了片刻,然後騰地站起來,下意識解釋:“我是工作壓力大才得這個病的。”
李暄表情漠然,“哦,那就工作上放輕鬆,性生活頻率低一點。”
“……”
蘇幸川抬起手又放下。
心裡有千百句想說,但臨到嘴邊還是想起小護士那句——
“上個月他過生日,有個挺帥的男人拎了一個蛋糕過來,幫他分給科室裡的醫生護士。”
李暄和蘇幸川不一樣,他的取向一直就是男生,而且是很依賴彆人、很粘人的那種。
分手之後再談,對李暄來說很正常。
蘇幸川本來就不該抱有僥幸心理。
他知道李暄誤會他和謝良的關係了,這也是他故意為之。念念不忘是事實,但畢竟是無端被甩,自尊深受打擊,總想著在李暄麵前扳回一城,所以一直沒解釋。可是他看著李暄冷漠的樣子,忽然覺得沒什麼意思,可能隻有他一個人被滯留在七年前的冬天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蘇幸川拿起一旁的外套。
李暄往後退了一步,給他讓出地方。
蘇幸川的東西不多,一個手提包就都裝下了,經過李暄的時候,他沒有停留。
表現得和他預想中的一樣瀟灑。
結果剛走到停車場就後悔了。
他坐進車裡,把李暄的朋友圈從頭到尾翻了個遍,可惜李暄設置了隻展示一年的時間限製,蘇幸川看不到全部。
越是這樣,蘇幸川越覺得抓心撓肝。
當天晚上,他就忍不住給李暄發消息。
蘇幸川:[李醫生,一上廁所就疼怎麼辦?]
李暄:[憋著不上。]
蘇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