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他從未在夢境中見……(1 / 2)

霧裡青 明開夜合 9663 字 6個月前

女士煙,口味很是清淡。但陳清霧抽完之後,仍在風口處多站了一會兒,確定身上沾染的氣息散儘,這才進屋。

客廳裡電視開著,孟祁然沒打牌了,懶散坐在沙發上回微信消息。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望去,“出去賞雪去嗎?”

陳清霧走過去靠住沙發扶手,“去哪裡?”

“山上。有幾個朋友已經出發了。”

“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南城難得下一次雪。”孟祁然轉頭看著陳清霧,“我開車,你在車裡就能休息。”

陳清霧掙紮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她實在不願意掃祁然的興。

兩人起身準備去收拾東西時,孟弗淵從茶室走了出來。

孟祁然問孟弗淵,“哥你去嗎?”

“不去。”

孟弗淵去僻靜處打了一通工作電話,再出來時孟祁然和陳清霧已經要出發了。

孟祁然拎上了陳清霧的行李箱,看樣子是打算看完雪直接將人送回家。

茶室裡大人們沒離開牌桌,叮囑倒是一疊聲地傳出來:“下雪路滑,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還有,要是喝了酒可千萬彆自己開,記得找代駕。”

孟祁然說:“知道了,放心。”

兩人走到門口,孟祁然說,“哥,我們走了。”

孟弗淵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孟祁然和陳清霧出門之後,孟弗淵往茶室去打了聲招呼,便直接回房間休息。

今日從早忙到晚,累得神困力乏,洗完澡滅了燈,躺下。

窗簾沒拉,待眼睛適應黑暗,能看見玻璃外,雪正安靜地落下。

孟弗淵手臂枕在腦後,無聲凝視,心裡一片空寂。

/

上山的車少,路邊鬆柏沉綠,堆了薄薄的一層雪。

山上的露營地,孟祁然和陳清霧的朋友們已經到了,有人直接開了房車上山,天幕、帳篷和露營椅都支了起來,不知誰帶了一口火盆,盆裡燒著炭,焰光紅熱。

孟祁然是圈子裡的核心人物,他一到場麵瞬間熱鬨。

陳清霧挨著孟祁然坐下,緊跟著便有人把啤酒瓶遞到她手裡。

有人帶了烤串,裝在鋁箔紙袋裡保溫,敞開沒一會兒便被分個精光。

倘若不是條件有限,想必KTV設備也非得搬上來不可。

孟祁然朋友多,各個愛玩又會玩。

陳清霧舟車勞頓一整天,累得提不起勁,卻還是強打精神。

她蜷住身體,望著火盆,隻覺得精神一分比一分渙散。

孟祁然聊天之間,抽空看了眼陳清霧,見她呆呆的,湊近輕聲問:“累了?”

“嗯……想去車上睡一會兒。”

“車裡不舒服,去房車裡睡吧。”他揚聲問,“房車誰的?借清霧用用。”

有人直接將鑰匙扔了過來,說隨便用。

陳清霧笑著說聲謝謝,放了手裡一口沒喝的啤酒瓶,“你們先玩,我失陪一下。”

孟祁然起身,陪她一塊兒到了房車門口。

他拉開車門,一手撐住,陳清霧矮身進去。

“那你睡會兒,有什麼需要就喊我。”

“嗯。”

房車裡一張單人小床,逼仄狹窄,但乾淨暖和。

陳清霧脫了棉服和短靴,爬上去躺下,展開毛毯裹上。

車窗外風聲呼嘯,有些沉悶,她很快睡著。

醒來不辨時間,隻聽見外頭模糊的笑聲。

陳清霧摸過一旁的手機點亮,屏幕顯示已經過了零點。

頭很沉,渾身沒力氣,她稍撐著身體拉開了窗簾,推開氣窗。

往外看一眼卻怔住。

孟祁然今日穿一身黑色,連帽衛衣,外麵套了件棉服,腳上一雙馬丁靴。

他個子非常高,坐在露營椅上,雙腿簡直無處施展。

此刻他靠著椅背,雙腿疊放搭在一隻折疊凳上,手裡端著一台switch。

在他身旁,坐著一個女孩。

女孩一頭深栗色長卷發,穿一字領的黑色毛衣,搭皮裙和過膝長靴,非常漂亮,非常醒目。

女孩叫詹以寧,是陳清霧和孟祁然的小學和高中同學。

詹家同孟家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陳清霧記得小學時,有幾回在孟家吃飯,詹父會拿上一瓶酒或者一籃子自家烤的點心,帶著詹以寧上門拜訪。

陳清霧小時候體弱多病,時不時要去住院,孟祁然卻有使不完的精力。

那時孟祁然在學滑板,後來陳清霧出院之後,聽說詹以寧也去找同一個老師報了課,時常跟孟祁然一起訓練。

初中詹以寧去了另外一所初中,和孟家的往來相對變少。

上高中時,詹家交了一筆擇校費,將詹以寧送進了南城外國語中學,三人再度變成同學。

本科和研究生,詹以寧去了美國,但聯係倒是一直沒斷。

這兩年孟祁然常在東城和南城兩地活動,陳清霧刷朋友圈,時不時能看見共友的聚餐上,有詹以寧的身影。

聽遊戲音效,他們正在玩《塞爾達傳說》——這遊戲陳清霧不玩,看孟祁然玩過。有時候孟祁然去瓷都找她,她工作的時候他就在一旁打遊戲。

大抵是什麼難纏的怪物,詹以寧打不過讓孟祁然幫忙。

她在一旁指揮,比操作的人還要緊張:“左邊!上麵還有一隻!它在射你!”

“看到了。慌什麼。”孟祁然氣定神閒地操縱按鍵,不過片刻,就將其遞還給了詹以寧,“過了。自己撿裝備吧。”

詹以寧接過,孟祁然伸了個懶腰,“你生命值太少了,前麵過不去。先去開神廟吧。”

“好麻煩。你不是可以速通嗎,教教我啊。”

“有速通攻略,自己看。”

詹以寧擺弄了幾下機器,沒一會兒懊惱道:“我怎麼又摔死了!”

孟祁然神情有些無語。

詹以寧似是覺得玩得挺沒意思,鎖屏之後將switch放到一邊,順手從桌上拿了袋薯片。

陳清霧呼吸滾燙,喉嚨裡有種燒灼的痛。

喊孟祁然,第一下沒發出聲。

這時候遠處有個朋友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上麵雪堆起來了!快過來打雪仗!”

詹以寧立即放下薯片袋子,“走走走孟祁然,打雪仗去。”

孟祁然沒動,“你們去吧。清霧還在睡覺,我在這兒陪她。”

“霧霧都睡了你乾坐著?她醒了要是找你會給你打電話的。”詹以寧伸手,一把捉住孟祁然的手臂,將他拽了起來。

孟祁然差點一個趔趄,“詹以寧你練舉重的啊力氣這麼大。”

詹以寧笑,“怕了吧?等下彆說我不讓你,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孟祁然“嘁”了聲,掙脫了詹以寧的手,單手抄進棉服口袋裡,跟了過去。

陳清霧好似力氣儘失,躺回床上。

渴得受不了,積蓄了一會兒力氣,一撐臂爬了起來。頭重腳輕地穿好鞋和外套,下車時差點踩空。

大家都打雪仗去了,營地一片狼藉。

陳清霧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搜尋一圈沒找到熱飲,隻有礦泉水。

平常搬幾十斤重的高嶺土不在話下,此刻擰個瓶蓋卻覺得虛浮無力。

好歹是擰開了。

今日溫度低,常溫的水入口跟冰的沒什麼差彆,很冷,但也很解渴。

她喝了兩口,擰上瓶蓋抱在懷裡,身體蜷坐。

那冰冷的感覺讓她很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孟祁然喊:“霧霧?”

陳清霧“唔”了一聲,想抬頭卻覺得腦袋灌鉛一樣沉重。

聽見許多的腳步聲,大抵是打雪仗的大家回來了。

孟祁然手背來探她額頭,驚訝:“你怎麼發燒了?”

“……嗯。”她緩慢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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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弗淵被電話吵醒,看時間是在淩晨一點鐘。

下樓時茶室裡牌局還在繼續,孟弗淵正猶豫是否過去打聲招呼,母親祁琳提著茶壺出來了。

“弗淵?你不是睡了嗎?”祁琳見他穿戴整齊,微訝,“這麼晚準備出門?”

“去接祁然和清霧。”

“祁然不是說叫代駕嗎?”

“沒叫到。清霧發燒了,怕拖久了耽誤。”

今天臘月二十八,下雪天的淩晨,又是鳥不拉屎的山上,沒哪個代駕會這樣敬業。

“清霧發燒了?!”

孟弗淵做一個“噓”的動作。

祁琳急忙捂了一下嘴,往茶室裡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不嚴重吧?”

“我先去看看,確定情況以後您再告訴陳叔叔他們。”

孟弗淵問過孟祁然,但他那兒沒體溫計,也不確定究竟燒到了多少度。

祁琳點頭,“那你快去……祁然這個人,怎麼辦事這麼不靠譜。”

孟弗淵沒心思多耽擱,說了句“我先走了”,便朝大門走去。

祁琳跟過去,叮囑:“路上小心啊。”

孟弗淵點頭。

平日裡孟弗淵開車十分穩當,路上遇見彆人插隊超車,或是突然變道,都能保持相當的理智。今日雪天路滑,明知更該謹慎,卻不住地深踩油門。

好在城內就那一座山,海拔也不高。

路上十分空曠,幾無第二輛車。

半小時的車程,孟弗淵隻開了二十分鐘左右。

露營地上一群年輕人,吵吵鬨鬨,卻在他停車瞬間,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孟弗淵熄火下車,輕摔上車門。

卻見陳清霧靠坐在孟祁然的懷裡,身上一條絨毯,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孟祁然望過來,“哥……”

孟弗淵神情沉冷。

孟祁然莫名有點發怵。

不單單孟祁然,他這一圈朋友都知道他有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兄長,見過的沒見過的,此刻都正襟危坐,周遭安靜得像是等待教導主任訓話的教室。

孟弗淵兩步走過去,步履帶風,到跟前抬手伸進大衣口袋裡,掏出一支電子溫度計,遞給孟祁然。

孟祁然揭開絨毯,再去拉陳清霧羽絨服的衣領。

在他扯開羊絨裙領口之前,孟弗淵背過身去。

等待讀數的三十秒隻覺得無比漫長,終於聽見“滴”的一聲,他沉聲問:“多少?”

孟祁然看了一眼:“39.2度。”

他話音剛落,孟弗淵便轉過身來,伸手將他捏在手裡的體溫計拿了過去,看向那液晶讀數屏,似在做二次確認。

孟祁然看見兄長少見地擰了擰眉。

孟弗淵將體溫計裝進包裝盒揣了回去,又從大衣口袋裡拿了一盒退燒藥,低頭按出藥片,吩咐:“水。”

孟祁然趕緊伸臂從桌上拿了瓶純淨水。

孟弗淵遞過藥片,接了孟祁然手中的水瓶。隨即動作一頓,將那水瓶往桌麵上一擲,“啪”的一聲,“你自己試試這水多冷。”

他聲音淡得沒有任何情緒,孟祁然卻是後脊一緊,立即高聲問:“誰有熱水?”

大家麵麵相覷。

最後是房車的車主說:“車上保溫杯裡好像還有,等我會兒,我去看看。”

孟祁然手掌裡捧著藥片,轉頭看了一眼孟弗淵,那麵沉如水的模樣叫他有種坐蠟之感。

好在保溫杯很快送了過來,房車車主也怕好兄弟繼續挨訓,動作飛快地取了隻一次性紙杯,倒上溫水遞到孟祁然跟前。

這一回孟祁然學乖了,事先伸手摸杯壁試了試溫度。

隨即輕搡陳清霧,“霧霧,先把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