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與否重要嗎?”扶清冷冷地問。
借著燭光,殷九弱看向衣衫潔淨無垢、姿容無雙的道尊,那是一種悲天憫人的神聖氣質,渾身上下散發著“我允許你愛我”的寬宥。
但扶清是無情的。
她搖搖頭:“不重要。”
對弱小的她來說不重要,可她還是不甘心,她也想幫上忙。
“可我也想幫到師尊您。”
一瞬的詫異閃過,女人柔聲問道:“幫我什麼?”
殷九弱低著頭絞著手指,“師尊,我知道您修為高深,但是……您會累也會受傷,我不想隻會接受您的保護。”
扶清攏了攏鬆散的衣襟,遮住瑩潤肌膚的最後一抹春色。
她心底隱隱顫抖起來,聽多了道尊您法力高強,天下無敵的話,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要保護自己。
即便是這般的不自量力。
“好好養傷,本尊明日再來看你,”不知為何,她有些無法呼吸,第一次想走遠些。
“師尊,我的傷是不是再也不好了?”殷九弱在扶清將要離開前發問。
扶清微怔,繼而篤定地搖頭道:
“不會,本尊會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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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崖居在吵鬨幾天後,終於安靜下來,遲日催花,輕寒輕暖。
衝憂已經是首座弟子,沒什麼意外的話,便是滄瀾宗下任掌門,匆匆來看過殷九弱,又匆匆離開去處理宗門一應事務。
隻有風起能一直陪著她,用扶清做好的輪椅推她在鶴雪峰漫無目的地遊蕩。
“風起,你知道勾玉那件事到底是什麼樣嗎?”
甘露台後的梅花林,梅枝交錯,暗香浮動。
風起遲疑片刻,眼眸轉了轉看向彆處,“宗門派去尋找歲歌的弟子,並沒有找到她,所以你才一直被關著。勾玉日日跟在尊上身邊修煉,我並不知道她的動向。”
“我聽說這十年裡,衝憂師姐和你常來找我,卻不可進入伽摩心塔,”殷九弱漆黑眼睫低垂,似蝶翼。
她肩上睡著那隻白白胖胖的螢火蟲,小火自從她回來,抱著她大哭了好幾場。
雖然還不能說話,但悲傷之意儘顯,之後便對殷九弱寸步不離——倒是她現在少有的寬慰。
“是的,尊上說這樣是為了保護你。”
“這樣啊,”殷九弱盯著地上的雪,讓風起推她到彆處散心。
“吾算過了,你與尊上有幾世糾葛,待她處理完那件大事,你們的婚禮定會如期舉行。”
是掌門的聲音,另一人是還留在滄瀾宗未走的沈滄離。
“掌門的意思我明白,但長梵她為了那件事籌謀已久,我實在擔心。
風起急急忙忙推著殷九弱回房,她是唯一知曉這兩位亦師徒亦情人的人,自然明白這種消息對一個傷患的打擊力度。
她剛想安慰幾句,身後便傳來扶清清淡的嗓音。
“風起,回去吧,本尊要給小九換藥。”
一枝梅花探窗而入,玉樹瓊花,殷九弱坐在輪椅上,神色黯然,要拚命仰頭才看得見扶清的臉。
“您和沈少主成親後,會住到如意宗去吧。”
女人俯身而下,過分動人的眉眼,蘊著溫軟濕潤的光。
“小九,喚我師尊,我會與你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