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 “我不可能會娶她的。”……(2 / 2)

女駙馬 孟今看 6403 字 8個月前

連吳易起也說,他們隻是氣質截然不同,若是不仔細看,或者刻意去模仿偽裝,沒有人能認出他們是兩個人。

可偏偏李青梧認出來了。

一個被她冷落了十年,麵都沒見過幾次、堪比陌生人的人,在後來見到偽裝成秋澈的秋哲第一麵時,就認出了對方是個冒牌貨。

怎麼做到的呢?

秋澈有些出神,摩挲了一下手腕。

秋初冬不屑的聲音打斷了她神飛天外的思緒:“讓你娶,你娶就是了,哪那麼多廢話?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解決辦法?

是指會讓秋哲冒名代替自己,成為新的“秋澈”嗎?

秋澈嘲諷地勾了勾唇,隨即也冷淡的,一字一句道:“你做夢。”

“我就直說吧,”她語氣平靜,“我不可能會娶李青梧,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也不管從前、現在、還是未來——”

“更不管你用什麼樣的辦法,”秋澈頓了頓,道,“總之,我不可能娶妻,更不可能會娶她。”

潛台詞是,你可以死心了。

不管李青梧上輩子到底對她是什麼感情,既然秋澈重生了,就已經下定決心,哪怕是為了上輩子的報仇之恩,也絕不能牽連對方。

最好也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趁著一切還未開始,儘快斬斷她們之間的聯係。

從六品官職的俸祿和狀元的賞賜,足夠讓秋澈在京城內買上一間彆院了,雖然俸祿還沒發,但總有解決辦法。

她本打算儘早離開秋家,以免夜長夢多,哪天名頭又被秋家父子拿去當成槍使,她還有苦說不出。

若不是她母親太過優柔寡斷,昨天她們就已經離開這裡了。

不過無所謂,秋澈想。

反正她若是要走,王氏就算不同意,也會跟著她走。

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反正如今重活一輩子,秋澈是受夠了寄人籬下被人利用的滋味了。

誰利用她,她就對誰發瘋。

自己爽了再說,反正她又不是沒死過。

——主打一個發瘋使人快樂,閉眼不管死活。

秋澈看了眼地上的籃筐,無視了秋初冬鐵青的臉色,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重要的東西需要帶走。

秋初冬臉色陰沉地盯了她片刻,似乎想發怒,但忍住了。

他表情失望:“這是為父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你確定要這樣嗎?”

秋澈理都不理他,直接背過身去,表示不想交流。

秋初冬撫了撫胸口,氣笑了:“行,你可真是好樣的!既然這麼有骨氣,那你也彆呆在秋府了!去城外的甘雨寺麵壁思過去吧!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秋澈愣了下,反應卻出乎秋初冬的意料。

隻見她飛快應下,道:“好啊。”

剛剛還在想俸祿沒發,怎麼才能買到房子呢。

比起睡大街,她還是更願意住在乾淨又清淨的寺廟裡。

還不用她出錢,多好。

秋初冬搞不懂她在想什麼,目瞪口呆片刻,罵道:“不識大局的蠢貨!遲早有你後悔的時候!”

隨即再次拂袖而去。

秋澈默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又抬頭看了看門口牌匾上的三個字:憐珠閣,很久之後,輕笑了一聲。

憐珠,憐珠。

從前秋初冬為她的院子取名這兩個字時,她以為這是愛憐珠寶的寓意,以物代人,還高興了很久。

如今重活一回,再去看這三個字,才知道這是可憐和嘲諷的意思。

可憐她眼明心盲,嘲諷她自作多情。

父愛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時有時無,仿佛施舍,仿佛恩賜。

你期待它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會變得拘束無措。

當你不再期待了,周圍的一切都會對你清晰明了。

她如今看到的,全是不愛的證明。

人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秋澈想。

所以,秋初冬根本不是人,也不配當她的父親。

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裡,有道人影靜靜佇立片刻後,悄悄離開了。

皇宮,鳳陽閣。

李青梧手裡握著半成品的手帕,突兀地被針尖紮了一下指尖。

茯苓驚呼出聲,急忙上前要查看傷勢。

但李青梧隻是撚了下指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關係。

隨即她轉頭看向身側向來毒舌、此時卻十分沉默的扶風,語氣意味不明:

“他……當真是這麼說的?”

“是,”扶風的頭更低了些,語氣卻有些不忿,“那秋家二子著實囂張,竟然口出如此狂言!”

“若非公主如今……豈能輪到他對公主挑三揀四?京城大把的優秀兒郎,還不是趨之若鶩地任公主挑選?”

李青梧卻喃喃道:“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扶風不由提聲,不滿道:“可他如此輕視殿下!何況殿下既然要找良人,為何不能換一個?”

“他說這些,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若不問清楚,我是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的。”李青梧輕聲道。

茯苓兩人對視了一眼,扶風有些著急:“姐,你倒是勸勸殿下啊!”

茯苓為難道:“雖然你說的很對,但殿下難得如此喜歡一個人,我……也隻能儘力幫殿下達成所願了。”

扶風:“……”

李青梧失笑。

她想了想,輕聲對扶風囑咐道:“如今我手下,隻有你能出宮,麻煩幫我打聽打聽,秋家二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

扶風皺眉:“殿下您是覺得……”

“不一定,”拜托人去打聽這些兒女私事,李青梧麵上有些薄紅,但也並不明顯,看著依然淡定,“隻是打聽打聽,你照辦就是了。”

扶風不情不願地應下,正要離開,殿門忽然被人打開。

他反應迅速,立刻退至李青梧身後,做足了一個暗衛的姿態。

李青梧與兩人對視了一眼,直覺不好。

她按了按瘋狂跳動的眼皮,以最快的速度將手裡的帕子收了起來,起身掀開簾子出門。

起身的瞬間,昨日因為罰跪尚未好全的膝蓋都軟了軟。

她痛得不自覺蜷縮了下手指,隨即又直起身子,麵不改色地抬聲問:

“誰?”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後,宦官總管福子站在殿門前,對出來迎接的李青梧長長歎了口氣。

“老奴來傳陛下口諭,體諒長公主殿下昨日不適昏倒,這次就不必跪了。”

話雖如此,可李青梧看著他仿佛憐憫般的表情,像是在說:反正以後跪的日子還多著。

李青梧眸色閃了閃,恭謹地低下了頭,露出白皙脆弱的後頸。

如同曾經無數次一般,低眉順眼、禮儀得當,挑不出一絲毛病。

“樂和公主殿前失儀,屢教不改,今責令秘至城外甘雨寺誦佛、麵壁思過。思過期間,行蹤不得對外透露。欽此。”

“殿下,”福子側身,讓出一條路來,露出殿外兩排森嚴的金吾衛禁軍。

“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