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是個妖精。
不是什麼遠古神獸,隻是建國之前成精的平平無奇的一隻小貓。
小貓跟著大俠行走人間,某一天突然便能聽懂世間的聲音。
可能是和大俠見足了天邊的紫氣,可能是看久了人間的風光,它跳出五行,踏足精怪的行列。
某一天小貓感受到隱隱的壓製,天道不再允許精怪化作人形行走。小貓於是聽話地保持小貓的樣子,畢竟它對成為兩腳獸沒有那麼大的執念。
小貓感覺祂應該是個貓黨。
因為它偶爾悄悄化成人形去吃一些貓吃不了的美食,祂應該是知道的,但祂也沒有說不行。因為身邊的精怪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了小貓一個。它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其他的精怪了。
打工怪倒是有一個。
現在正躺在床上,燒得不省人事。
小春站在門口,適應了一會兩腳獸的身體。
她已經很久沒有變成這個樣子了,一時間不太習慣。
棕色的自然卷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頭,純白的睡裙勾勒出纖細的體型,異色的雙眸靈動的閃爍著。她步伐輕盈的在房間裡穿梭。
狗糧在廚房,狗在廁所。把狗提出來吃飯,哈羅震撼的看著有著小夥伴氣味的兩腳獸。
退燒藥在電視櫃裡,水在廚房。她拿著藥走進臥室,半扶起安室透,給他喂藥。
柔軟的金發被汗水打濕,貼在他的額頭,像春田裡被雨打濕的麥子。
安室透兩頰泛紅,已經意識不清,牙關卻緊緊閉著,抗拒著未知藥物的侵入。
小春將他的頭部向後傾斜,用力掰他的下頜,將藥物塞進他的口中。又用勺子送了一些水,輕輕撫摸他的喉嚨幫助吞咽。
安室透始終沒有作出吞咽的動作,剛送進去的水又順著臉頰流下。
小春拿他沒辦法,試探著“喵”了一聲。
沒想到安室透乖乖把藥咽了。
……你家貓給你喂藥比陌生人給你喂藥更能接受是嗎?
小春又去給他熬了白粥,找了濕毛巾給他降溫。
一直忙碌到淩晨,安室透的體溫總算降下來一些。小春蹲在他的床前,看著他迷蒙間睜開雙眼,看了看小春,又閉上了。
嗯。還沒清醒。
小春伸出手點在他的額頭,一縷金色的光飄進他的額間。安室透又睜開雙眼,被操縱了一般,瞳孔渙散的看著小春。
“安室透。你有什麼願望?”小春問他。
安室透張了張嘴,嗓子被燒得乾啞,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小春給他喂了點水,又問了一遍。
他仿佛透過她上挑的貓眼,看向另一個人。他眼裡起了紫灰色的霧,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不講柯學的貓妖輕易地引出。
“hiro……”他說,“我想讓他回來。”
小春再追問,他又緊緊閉上了嘴。
小春將他放平,看著他陷入沉睡。麵無表情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hiro。haru。haro。這個人身邊是什麼H軍團嗎?hiro又是哪個小貓咪?
安室透醒來後,發了一會呆,然後彈射起床。
“小春?!”他頂著一頭金毛慌亂地衝出臥室,有些崩潰地發現真的有個棕發少女蹲坐在沙發上。
小春遲緩地轉過頭來:“啊,醒了啊。”
安室透感覺自己的三觀在破碎重建,他抓了抓頭發,走到小春的麵前,少女完全罩在他的影子裡。
“這算什麼……白鶴報恩嗎?你究竟是……”他言語間仍然覺得有些荒謬。
小春微微抬頭,問他:“hiro是誰?”
安室透瞳孔微縮,威脅性地伸手貼在她頸側的大動脈上。他臉上又帶上了波本慣有的冰冷微笑:“小春,在提問之前最好先回答彆人的問題哦。”
棕發少女眨了眨眼,微光閃過,無辜的小貓咪出現在了沙發上。
小貓咪懂什麼,小貓咪什麼都不知道。
安室透的笑容也維持不下去了。他撈起小貓,揉了揉它的頭,順著家裡的痕跡探尋報恩貓咪都做了些什麼。
“簡直是作弊嘛……神秘主義者的秘密都被你看到了,還怎麼威脅你啊。”他嘀咕著,看見吃飽喝足睡著的哈羅,又看見了廚房的白粥。
他盛出白粥,帶著小貓坐在餐桌邊,嘗了一口小貓熬的粥。
米粒被熬的軟爛,又一直用小火煨著,溫暖的順著食道流下,撫慰了空了一天火燒般的胃。安室透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了傾訴的欲望。
反正她是一隻妖怪,她想知道什麼,我也無法防備。
安室透這樣想著,也就開了口。
“hiro……他是我的幼馴染,”他的嘴角微動,想扯起一個笑,卻沒有成功,“他死了,死在四年前。”
貓口吐人言:“人類?”
安室透的情緒都被打散了,他哭笑不得的看著貓:“你能說話啊?當然是人類了,不然還能是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