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九、五八、五七……
拆彈警察們舉著防爆盾和防爆桶,鬆田陣平穿著幾十斤的防爆服,即使汗流浹背,雙手也要精準地拆掉手中的物體。
小貓的爪子一敲一敲,從六十數到一,又從一數到六十。
等她數五個來回,自然卷就會從那扇門裡走出來,和她一起去找長發人類。
前一天剛下過雨,天際殘留著半麵火燒雲。夕陽比往日都要紅一些。
鬆田陣平朝著她走來,短發被頭盔壓得貼在臉上,細密的汗珠沿著發梢滾落。
他又帶上了他的黑色墨鏡,對著貓咧嘴一笑:“走吧,我們去找萩。”
看來今天的任務屬於“三分鐘就能搞定”的難度啊。
一身是汗的自然卷試圖把貓夾在胳膊下,被林春嫌棄地錘了一拳。
一人一貓上了車,被拉到了萩原研二負責的大廈樓下。
四周的居民早已被遣送避難,空曠的街道隻留有警方在盤查過往的車輛。
鬆田陣平找到現場的指揮木崎弘司,詢問他:“萩那邊怎麼樣了?”
“鬆田啊,真是辛苦你了。”木崎弘司正忙著,頭也不抬地回答他,“萩原還沒有下來。”
鬆田陣平嘖了一聲,掏出手機給萩原研二打電話。
木崎弘司聽見待接聽的滴滴聲,猛地抬起頭來:“等等,拆彈的時候不能接電……”
“你這家夥在磨蹭什麼啊!”鬆田陣平音量超大地朝電話吼道,“快點給我拆完下來!”
林春被他嚇得一激靈,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萩原研二的嗓音經過電話,顯得有些失真:“小聲一點啦小陣平,那麼著急乾什麼。這個有一些難辦,不像是三分鐘可以解決的……”
鬆田陣平敏銳地發現他的聲音並非隔著麵罩的沉悶,蹙著眉質問他:“你有穿防護服嗎?”
“穿那個東西熱死了,我才不想穿呢。”萩原研二長歎一聲。
“……你的嗓子為什麼這麼啞,你吸煙了嗎?在□□存在的現場?”
鬆田陣平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了,怒火仿佛實質化,在他的身後燃燒:“萩原研二,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在拿自己和彆人的生命冒險。”
那邊的人似乎怔住了,半響輕聲說:“……是啊。為什麼會這樣?簡直不像是研二醬會做出來的事情……”
“小陣平,我……快走!!!”
手機落地的聲音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
樓上綻開一朵火燒雲。
“騙人的吧……”鬆田陣平仍舉著手機,目眥欲裂,“萩原——!”
右手無力的垂下。
他什麼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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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
他聽見了空靈的女聲。
隨後畫麵定格、記憶倒退,發射的子彈又返回腔內。金色的秒針輕輕一撥,火燒雲被儘數攏回小小的匣子內。
“你這家夥在磨蹭什麼啊!”鬆田陣平對著電話吼道,吼完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既視感。
忙碌的人群並沒有發覺時間的倒退,隻除了——
注視著自己腳步倒退、重新站在窗前,君度若有所思地喃喃:“……春?”
他垂下眼,又一次子彈上膛,瞄準樓下汽車的車胎,扣下扳機。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小汽車車身歪斜,撞上了匆匆穿過馬路的炸/彈犯,司機驚慌地跑下來查看情況。
不遠處巷子裡,他的同夥滿臉怒氣,陰狠地按下手中的控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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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天台上,降穀零雙手顫抖地舉著望遠鏡,匆匆朝耳麥低吼:“風見,快讓那棟大廈裡的警察撤離,快!!!”
來不及了,他心想。來不及了。
他能夠儘量減少兩人的任務、排除過程中的意外情況,卻無法阻攔兩位優秀的拆彈警察履行自己的職責。
降穀零從內心中相信自己的兩個好友,他們在尚未畢業時,就能拆卸足以炸毀整條街的炸/彈。
他不明白君度用什麼方法引爆了炸彈。
儘管爆炸如同神跡一般消失,所奪得的也不過是短短一瞬。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
安室透來不及跑到大廈裡,隻能祈禱他們跑得再快一些。
快跑啊,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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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神思不屬地接著鬆田陣平的電話,像往常一樣說著俏皮話調侃鬆田陣平。
“如果我死了,你可要給我報仇啊……”不知是什麼力量,驅使著他這樣說著。
控製器被按下。
本已經拆卸掉定時器的炸/彈,倒計時再一次重啟。
短短的六秒鐘能跑多遠呢?人類最多跑出五十米。
而手中炸/彈的威力,足以摧毀整層大樓。
他嘶吼著讓同事們離開,搶過防爆桶朝著□□蓋去。
一道金光閃電般破窗而入,從萩原研二的身邊掠過,輕柔又洶湧的掌風把他擊飛。
他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朝後飛去,紫眸震顫地注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