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號樓2單元吧,不知道哪一層。”
“謝謝,謝謝……”
“唉,那小姑娘也算熬出來了,小時候成天被他爸打,身上老是紅一塊紫一塊的,叫人心疼。”
謝明洲哽咽,到底還有多少辛酸是他不知道的呢。在他沒注意的角落,薑頌受過那麼多的傷,挨過那麼多的冷眼。
他進到小區裡麵,心底又難受又害怕,他怕全部又是一場空,又怕薑頌見了他討厭他,心底生出一種近似近鄉情更怯的感情。
他站在雨中,攥著手機和薑頌的照片。
一對情侶披著雨衣衝進了單元門,女生正埋怨著什麼。
“有傘你不打?”
男生抱著她,“我想抱著你嘛。”
熟悉的語句觸動回憶,他記起一場被遺忘在腦海中的暴雨。他在夜店發瘋,喝醉了酒,外麵忽然下起暴雨,他讓薑頌來給她送傘。
半夜三更,薑頌濕淋淋地抱著用袋子包著的傘,乖乖的在外麵等。
包間的人做遊戲,吵鬨著把一個女人往他懷裡塞,那時的他惡劣又放蕩,來者不拒,還故意表演給門外的薑頌看。
他與彆人親吻,與彆人擁抱,而薑頌就站在門外,隔著模糊的玻璃門,抱著傘一動不動。
等他玩完出去,薑頌什麼也沒說,揚著笑臉把傘遞給他,腳下的地毯上濕了一小片。
他夾著一支煙,漫不經心問她,“有傘你不打?裝可憐給誰看。”
薑頌低著頭,“我隻有一把,我用了就濕了,不好攜帶。”
隔著重重雨幕,謝明洲好似看到了那時的薑頌,切身體會到了那時的冷意。
如果能穿越到過去,他會一拳把過去的謝明洲打趴下,或者乾脆殺掉算了。他攥緊手指,冰涼的雨水滲透身體,連骨子裡都是冷的。
薑頌,你到底在哪呢?
難道你不想看見傷害你的人遭到報應嗎?
謝明洲仰著臉,望著一層一層的窗戶,不知道薑頌會在哪一個小格子裡。
雨水滴進眼睛,他下意識低頭,揉了下眼睛。此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有些虛幻。
“謝明洲?”
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僵住,謝明洲呼吸不暢,覺得雙腳好像被釘住一般。
他慢慢的,像一個生鏽的機器人一樣回頭,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薑頌站在雨幕裡,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傘柄,另一隻手揣在兜裡,手腕上掛著一個塑料袋。身形比分開時更消瘦了,一陣風就能吹跑似的。
見他回頭,薑頌一如往常露出溫和恬靜的笑。
不是幻覺。
她走近了兩步,將他拉進單元門裡,抽出紙巾幫他擦掉臉上的雨水,可是那水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打濕了整張紙,她逐漸錯愕。
“謝明洲,你過得不開心嗎?”
“是江雅瑟對你不好嗎?”
謝明洲再也控製不住,將自己埋進薑頌的肩膀上,“對不起,對不起……”
薑頌確實有點詫異,劇情裡沒有這一幕,她和謝明洲根本不該有這次見麵。
好好好,崩得有夠徹底,早知道她也不該挨那虎口的一道傷。
謝明洲像隻終於找到主人的小獸在她懷裡嗚咽,泣不成聲,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他能感覺到胸腔裡充斥著一種心酸痛苦又甜蜜的感情,滿滿當當的擠壓著他的心臟,他當然知道那是愛。
他又不是傻子。
他抱著薑頌,仿佛揭開了某種隔膜,清晰的感情洶湧而出。
與此同時,係統提示他愛意值已超99%。
原來,這是他的愛意值。
係統綁定時,愛意值就已經是80%,他從沒想過那會是自己的愛,那時的自己也根本不會相信他對薑頌的愛意值會那麼高。
是他先入為主,以為指標對應的肯定是任務目標。
“對不起,是我錯了……我……”
薑頌拍拍他的背,“先回家好不好。”
過了會兒,謝明洲點點頭,擦著淚,被她牽著手,往樓梯上走。破舊的小區隻有七層,沒有電梯,謝明洲本來打算一戶一戶的找。
樓梯間的燈泡微黃昏暗,薑頌回過頭看他,謝明洲還在哭。
這也是懷孕的影響嗎?她以前沒怎麼見他哭過,孕期確實總見他紅著眼眶。
聽說男人的身體比女人含水量更高,所以男生更適合哭,嗯,合理。
薑頌剛回到屋,就覺得胃裡一陣不適,去洗手間吐了一會兒才出來,見謝明洲正貼著門板站著,眼巴巴地瞅著她,極其沒有安全感。
“你還好嗎?”
“沒事。”
“要不要洗個澡?你淋得太濕了,會生病的。”薑頌撥弄了兩下他的頭發。
謝明洲抿著唇,抓住她的手,仔細看著上麵被自己弄濕的繃帶,“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嗯?這個啊,這個沒事的,已經快好了。”
“不止這個。”
提起那份報告,謝明洲隱隱又覺得鼻腔泛酸,他衝進洗手間,在裡麵借著水聲的隱瞞,痛哭了一場。
媽的。
憑什麼不是自己得癌症。
如果真的有報應的話,那就應該報複到自己身上啊!
過了二十分鐘,薑頌把浴巾遞給他,猶豫道,“但我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睡裙……你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