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活該。”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他怎麼能對薑辰的妹妹說出這種話?!紅筆掉落在地上,伏念抓住自己的頭發,心裡陡然崩潰。
角落裡的燈光閃了閃,伏念看過去,那裡也有監控。他神色僵了僵,伸手擲出匕首打碎監控,將相片攥入懷裡起身想要離開。
不行,要儘快走。
門上裝有智能裝置,伏念遲疑了一下,決定翻窗離開,剛碰到窗戶,就敏銳的聽到輕微的噠的一聲。
他意識到不妙,觸動了什麼機關。
薑頌說過的,她抓獲過幾個小偷。沒等他撤退,腳下的地板開始旋轉,他立刻退到唯一沒有變動的地方,一抬頭,一個鐵籠子嚴嚴實實將他合起來。
速度太快,他本能地想撐起籠子,右腿直接被砸斷,如果不是收回的及時,恐怕會直接被砍成兩半。
金屬製成的籠子堅硬沉重,他被迫縮成一團,動彈不得。目之所及一片黑暗,耳邊隔絕了一切聲音,好像世界就此與他分隔開來。
分不清時間是否流動,辨不明方位和上下,整個人像是被抽離了身體,隻剩下意識漂泊在虛擬空間,伏念逐漸有些焦躁。
最討厭……沒光沒聲音的地方。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開始懷念一叫就應聲的小機器人和幼兒教育係統,至少那些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薑頌為什麼還不回來。
薑頌……
他閉上眼睛,幻聽薑辰在他耳邊喋喋不休。薑辰是一個妹控,見誰都要炫耀炫耀妹妹。
他從入伍時就跟著自己,因為長期駐紮在荒星,幾乎沒有回過家。那時候他妹妹才八歲,用著最落後的光腦,給他一字一句的發消息。
他想念妹妹,卻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幾年都不知道妹妹長什麼樣子,就看著妹妹小時候的照片聊以慰藉。
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薑辰自己是個孤兒,小的時候他還沒有分化,到處流浪,撿到了同樣是孤兒的薑頌。
伏念看到過薑頌發來的消息,都是幾個字幾個字的打。
“哥哥,想你。”
“哥哥,頭痛。”
“哥哥,回家嗎?”
他沒能帶薑辰回家。
辰字總是能讓人想象到光亮和希望,然而薑辰死在了一個暗無天地的荒星,能源用儘,那裡一絲光都沒有。
敵人使用信息素混合彈投入他們的營地。在開戰之前,他就收到了信息素混合彈的研製消息,而他們目前沒有任何針對性防禦措施。他向上級請示要撤退,然而上級告訴他那隻是對方用來迷惑他們的假消息。
他們的戰友死傷殆儘,最後隻剩下包括他在內的三個人。
那三個月怎麼熬過來的他想都不敢想,就記得挨個挨個取下了他們的記憶芯片。
那樣的黑暗如同現在一樣,是一種沒有希望的分不清方向的黑暗。
他站在機甲的廢墟上,站在戰友的血肉上,不知道往哪裡走,不知道該如何求救。
他想,等他回去,如果他能回去,他要把那位騙他的高官帶來,讓他也體會一下絕望的等待著死亡逼近的滋味。
*
實戰演練總共進行了七天,最後的獲勝者是女主、諾蘭他們那組。他們歡天喜地地慶祝著自己的勝利,薑頌頭暈腦脹,躺在休息室補了一覺。
輔助係的老師太少了,他們三個簡直是不眠不休地關注著賽事,誰熬不住了就去躺一會兒。
醒來之後,薑頌才想起監控被破壞的事,不知道伏念怎麼樣了,他應該看到桌上的照片和日記,以及操作室裡的芯片了吧,然後會因為待在操作室太久被毒氣毒暈。
等到了家,看見那個鐵盒子,薑頌愣了一下。
怎麼偏偏要從窗戶跑?
她正要打開機關,門被人敲了敲。
可視門鈴監測著外麵的場景,屋外頭正站著伏念的妹妹。她的直覺真的很敏銳,薑頌以前就吃過虧。
她不想理對方,可是門越拍越響,逐漸升級為砸的趨勢。為了避免擾民,薑頌開了一條縫。
“可以講點禮貌嗎?我家的門很貴。”
“是你抓走了我哥對不對!”
“什麼?”
“讓我進去!一定是你!我知道你們在荒星上發生的事,你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我哥,對嗎?”
她不顧薑頌的阻攔,硬是要闖進去。兩個人在門口推拉幾番,鄰居不住地往這邊打量,引來調查局的人恐怕更糟。
迫於無奈,她將對方放了進來。
剛回來太累,薑頌已經脫掉了外套,隻穿著背心和工裝褲,插兜歪頭,臉上透著不耐,讓人心底不由得生出幾分緊張。
“你想怎樣?”
伏念的妹妹性格比較軟,見她這副神情攥緊了拳頭,她扭頭逃避她的視線,一眼看見了半關著被踹壞了的地下室的門,反而沒有注意到窗戶邊的方形盒子。
地下室還沒有收拾,薑頌一邊攔著她,一邊想該怎麼解釋裡麵的爛攤子。
這女孩的身體也有一部分經過改造,力氣奇大,將薑頌推開拉住了地下室的門,走了兩步忽然愣住。
有人從地下室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