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誠 太子這幾日每去禦前請見,萬歲依……(1 / 2)

太子這幾日每去禦前請見,萬歲依舊是不見。任憑太子如何,現下康熙要辦索額圖的意思昭然若揭,此事已成定局了。

四爺也歎道,“太子越求,汗阿瑪之意就越堅決。可若太子不求,索黨的大臣們要怎麼看待太子?”

漢人忠心,但繁文縟節也更多,口口聲聲都是要為天下百姓求一位聖賢明主。

太子自小驕橫,多有大臣以此為由攻訐東宮的,從前都是汗阿瑪一力攔下。可照如今的形勢,太子已不敢再賭君父的縱容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康熙對索額圖的成見已深,如今也是想以索額圖之事來敲打太子。

在康熙看來,太子若領會聖意,便應該適可而止,不能太叫皇父臉上難堪了。

一個請見,一個不見。這倆父子就這樣較上了勁,離除夕夜那場父子天合,其樂融融,不過短短幾月而已。

康熙不肯見太子,卻在幾日後派人將四爺和十三爺召去。兩人跟著內侍到康熙所住官邸的一間書房,俱不敢窺視,低著頭進門便立刻行禮下跪,卻遲遲不見皇父叫起。

那內侍掐著一把嗓子笑眯眯的,“兩位爺且稍候,萬歲即刻便到。”

隨後把門一關,就出去了。

四爺和十三爺在下頭跪著對視一眼,汗阿瑪這是在責怪他們沒有勸阻太子?兩兄弟不敢再猜,將頭深深埋下。

更漏將殘,月上梢頭,康熙駐蹕的官邸悄無聲息地點起蠟燭。春日多雨,房內一片寂靜,連外頭的雨聲也顯得嘈雜起來。

康熙這才從案牘之中抬首,他眯著眼睛看看時間,朝粱九功問道,“老四和十三兩個都回去了?”

“正是,”粱九功悄無聲息地為康熙換過一盞提神的濃茶來,“兩位爺候了一個時辰便回了。”

康熙點點頭,“這也就夠了。”本也不是真的怪罪他們,不過是敲打一二罷了。

這兩個在他看來,雖不如太子遠矣,尤其老四頗有些沉不住氣,但以他的本事做賢王是綽綽有餘。既是君臣又是兄弟,太子親近他們,遠好過那些忠奸難辨的大臣。

漢臣想讓滿人屈服於漢人的規矩,即便得了江山,也要依照他們的祖宗家法行事,這與傀儡何異?

從冊立太子的那一刻起,滿朝大臣就隻想仗著太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非是要錢,要權,要身後名。

康熙輕歎一聲,即便他一再小心提防,可他們父子之間終究是疏遠了。

萬歲和太子之間緊張的氣氛也影響到了扈從的百官,四爺也隻想遠遠躲著,以免夾在二人之中惹禍上身。

恰逢聖駕正到了京畿一帶的永定河附近,康熙便親去視察,順便帶上了四爺。從前這河名叫無定河,常年泛濫成災,殃及百姓。

康熙便著人疏通河道,修築堤壩,如此一來果然逐漸波濤平息。朝野上下一片稱讚萬歲聖明之聲。

去歲堤壩完工,四爺在南下途中隨侍左右,與康熙一同前來視察。雖其他幾個兄弟不以為意,但四爺心中深恨這些在國庫裡掏銀子的蛀蟲,唯恐他們又在此事上偷工減料。

到了壩上便將木樁一一拔出仔細察看,卻見那些木樁果然既小又短,若一漲潮,根本無力承受泛濫的洪水。

他即刻將此事呈報給汗阿瑪禦覽,可汗阿瑪雖下令返工重做,但到底沒有問責負責治河的官員。

萬歲仁德,這些貪官汙吏卻不知感恩,以身報效恩主,反倒越發肆意妄為。

有賴這是萬歲親自改名,督促修建的水利工程,周遭一帶的官員自然不敢懈怠,今年來看,果然此地風調雨順。否則豈不又像黃河一帶的堤壩年年衝壞,年年修繕。

四爺心中暗下怎樣的決心不提,這邊康熙冷了太子幾日,自以為太子已明白了事無轉圜。加之禦駕一路向南,如今已到泰山,便臨時起意叫上三個兒子一同登山。

四爺和十三爺兩個倒是在康熙麵前神色如常,還作下數首應製詩文。太子是半君,從小待遇就不比旁的兄弟,他們早也習慣了。

何況一旦扯上太子二字,諸事便有關國體,豈能輕易責罰?即便父子二人近年來多有摩擦,也從不見太子遭過什麼訓斥,反倒愈加驕狂了。

在宮中多有太子的老師們代為受過的,如今到了外頭,自然就是他們兄弟兩個。

太子不近不遠地跟著康熙,卻頗有些神思恍惚,康熙的敲打顯然奏效了,索額圖一圈,明珠便主動上表辭官。

可那又如何呢,明珠自十幾年前糟了斥責後便再不受重用,大阿哥身後實則是些樹大根深的滿洲勳貴,這些人仗著先祖之功毫發未損,圈在宗人府的索額圖卻連粥也進不去了。

見太子愈發鬱鬱,康熙自然不悅,索額圖不過一介外臣,更是本朝的罪人。

太子隻認索相,倒是陪侍自己這個君父的時候也不甚恭敬。他認為太子仍然因索額圖之事心懷怨懟,全然無視君父的心意。父子間的關係非但沒有緩和,反而芥蒂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