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沁園!”
沁園據此不到十裡,是他的一處彆院。
此地多有猛獸出現,何況狼乃是群居動物,怕是不多時就會有其他狼群出現。此處回燕京尚有兩天行程,雖是扭傷,卻是不能再趕路了。
沈南意一隻手拉著韁繩,一隻手幫忙她拖著腳,兩人隻能緊緊的靠在一起,周今宜身上的香氣不時的飄入沈南意的鼻子裡,隻覺得一陣酥酥麻麻的。
二人雖已成親,可平日裡多是相敬如賓,甚少有這樣親密的時候。靠的這麼近,周今宜覺得微微的有些不自在,眨了眨眼,找了個話題,“王爺,我們為什麼不回大營?”
卻見沈南意翻了個白眼,“你是想讓大家都知道,本王的王妃為了爭寵特地跑到北邊狩獵九尾靈狐嗎?”他沈南意,還不至於為了在聖上麵前爭寵,讓自己的女人去送死。
聽了這話,周今宜張了張口,卻是無話可說。
哎,真是作死啊!
回到沁園時,已是傍晚,夕陽西下,暮色低垂。
晚霞照在周今宜的臉色,蒼白的小臉鍍上一層豔紅。沈南意的心中升起一股一樣的感覺。
沁園位於西郊,院中仆人也不過四五個,倒是十分安靜。沈南意讓其他人先回大營,獨留下秦穆和柳風二人。
出了王府,也沒了那麼多規矩,沈南意吩咐下人將晚膳設在院中,點了篝火,還有白日裡獵來的新鮮獵物,大家圍在一起,喝酒吃肉。
周今宜雖是扭傷了,此時坐在放了厚厚墊子的椅子上,吃著烤肉,隻覺得人生真是愜意。
秦穆和柳風二人出自將門,自幼入宮伴讀,與沈南意清同兄弟。隻是他二人性格卻是南轅北轍,秦穆幽默風趣,柳風則是冷酷緘默。於是乎,外人看是三人談笑風生,卻是秦穆不停地說著話,沈南意淡淡淺笑,而柳風則是一臉沉默。
很少見沈南意這樣大笑,平日裡的他雖是溫文爾雅、略帶笑意,但那溫和中總有些疏離。此時的他意氣風發,淡金色陽光落在身上英氣逼人,看上去格外的瀟灑。
周今宜不禁有些感慨,老天將風流富貴才貌全都給了這一人,怕是沒有人會知道其實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麼戰戰兢兢吧。
周今宜不知不覺的就喝多了,最後還是沈南意抱著她回房。
室內燭火明亮,映照得周今宜一張臉更顯嬌嫩,沈南意隻覺得室內溫度未免高了一點。
雖然周今宜平日性格大方,臉皮也還算厚,可是人家都受傷了,也不好趁人之危。沈南意將周今宜安置好,自己轉身下床,在一旁隨意翻起閒書來。
室內紅燭搖曳、紅袖添香,折騰了一天,到最後沈南意也是困得不行,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拉過被周今宜全部裹住的棉被,往自己身上蓋。
外頭寒風乍起,有風拍打窗戶,蕭蕭作響。仿佛天地間,唯有這一方天地,溫暖而美好。
“彭”的一聲,沈南意的大腿被猛地踹了一下,一聲悶哼,側頭去看周今宜,她正閉著眼,睡得香甜。
沈南意無奈的閉眼,打算重新再睡,卻猛地被人抱住。手指纖細、柔軟,整個身子緊緊的貼住自己。
沈南意覺得自己喉嚨有點癢,不自覺地吞了一口水。
他試著去摳開她的手指,將她輕輕的往身邊推開。可剛推開,過不了一會,對方又會纏上來。
這樣反複幾次,沈南意終於認命了下來。深吸了一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自成年起,自己身邊就不缺女人,哪個女的對自己不是溫柔似水,而隻要他們聽話,不要鬨的太過,自己也願意哄一哄他們。
可唯獨對周今宜,卻不知該如何。一開始,他也想像對彆的女人一樣,不過是溫柔一點、哄一哄就好了。
沈南意目光一暗,坐起身來,在她頸後用力按了下,隨後一揮手,熄滅蠟燭,這才躺下去,拉好棉被,睡下去。
休整了一晚,晚上又有婢女用藥酒細細揉過,第二天早起,周今宜隻覺得神清氣爽、生龍活虎。
一轉頭,確實差點被嚇到, “王爺,這是怎麼了?”
“………”
沈南意卻是眼下發青,滿臉怒氣,瞪了周今宜一眼,卻不搭理她,蹭蹭蹭徑自下樓去。
一晚上,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跟個八爪魚一樣粘著自己,他沈南意就算再柳下惠也是個正常男人。
在和大部隊人馬會合後,寧王就去麵稟聖上,說是寧王妃一時興起追逐野兔扭了腳,自己愛妻心切,就近將王妃安置在彆院休息。
昭帝不僅不怪,還賞了一堆珍貴藥材,說是給王妃調養身體。
皇後知道後,也特地命身邊的安謹姑姑送了療傷聖藥過來。
自上次初見,周今宜就對她印象頗佳,這番人家特地送要過來,怎麼說都得親自接待。
“勞煩姑姑這特地跑一趟,宜兒在此謝過姑姑。”周今宜笑道。
“奴婢見過娘娘。”安瑾麵露笑容,態度端是不卑不亢,她今日著一身青色宮裝,整個人顯得清雅絕俗。
一番寒暄之後,周今宜不由暗暗讚歎,眼前這人無論是容貌、氣質、談吐都十分令人舒服。
之前總覺得她有幾分麵熟,這才想起,她容貌倒與王氏有幾分相似,卻更勝王氏。
第二日沈南意一行人就返回了燕京城。
剛回到王府,王氏及李氏、劉氏就過來了。
見王氏皺著眉,勉力從臉色擠出幾絲心疼,“聽聞娘娘在獵場腳受了傷,這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娘娘可得好好將養著。”
周今宜微笑著點點頭,“多謝諸位妹妹關心”。
“娘娘平日裡操勞王府諸事著實費心,如今受了傷,不妨歇歇。妾身尋思著,自己也曾幫著王爺管過王府,這段時間不妨讓妾身為娘娘分憂。您看如何?”
周今宜抽了抽嘴,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周今宜一笑,說道:“難得你如此懂事。”
“妾身一向懶散又愚鈍,這次也是王爺示下,能為娘娘分憂,妾身歡喜得很。”
“知道自己愚鈍就好”周今宜笑的人畜無害,見王氏一臉黑線,看了看兩外兩個一臉看好戲的女人,“李家妹妹。”
“妾身在。”李氏突然被叫到,還愣了愣神。
“本王妃養傷期間,就由你和側妃一起管理王府,側妃入府早,你有不懂的大可像她請教。”
“妾身謝過娘娘,妾身一定儘心儘力。”
李氏不懂王妃這是不是把自己納入羽翼,讓她來跟王氏分庭抗禮,不過對方給了自己機會,就該好好抓住。
自從李氏和王氏打理王府上下後,周今宜落得個輕鬆。
這閒下來的日子過得倒也舒服。
李氏還特地為她請來了兩位北胡的廚子,說是擅做烤肉、奶茶、麵疙瘩等菜式。
周今宜吃的新鮮,心情也好,連誇這李氏會做人。
沈南意如今處處捧著王氏,她心裡清楚,自己父親在朝中勢大,雖是聯姻,沈南意卻未必能真的完全信任自己,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所謂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日後也是一段佳話。
雖是清楚,可這心裡酸酸澀澀的感覺,卻是無法去除。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秋。
少不得又是一場宴會,這次是王氏一手操辦的,不過也就是一堆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過了中秋,周今宜卻漸漸變得嗜睡,以往整日在廚房裡倒騰,如今卻是大半時間都賴在床上。
隻是她這人一向懶散,雖是貪睡了點,身邊的人倒也沒多在意。
這日,沈南意過來,見她大白天的還在睡,就忍不住叫醒了她。
周今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沈南意,“王爺怎麼過來了。”說著就要下床。
見她臉色蒼白、神色倦怠,沈南意按住她,“可是人不舒服?”說著皺眉轉頭問阿宴:“王妃近日都是如此?”
“回王爺,王妃近日貪睡的緊,隻是往時也曾這樣,所以….”
“快傳太醫。”
很快,太醫就到了,來的是林太醫,四十出頭,雖醫術不是拔尖的,但勝在為人穩重。
“脈動遲緩,入石入水,這是寒氣入體,損了陽氣。王妃最近可是誤食了什麼?”林太醫搭著懸絲給周今宜號著脈,眉頭微蹙。
女子最怕受寒,若是傷了根本,與子嗣一事是大大不利。
林太醫這一問,大家都愣住了。
阿宴在一旁答道:“王妃的一應膳食都有專人伺候,並無不妥之處。”
“這瞧著時日尚短,王妃最近膳食,可跟以往大有不同?”
林太醫這一問,倒是把大家問住了。若是說不同,府裡最近來了幾位北胡的廚子,供奉的膳食倒是與以往大有不同。隻是那人是李氏找來的,而李氏又一心投誠王妃。
林太醫也是在宮裡多年,這些深宮侯府總有那麼些見不得人的事,所以也不便細問,之說道:“幸虧發現的早,微臣這就開了幾副藥,好好調理,自當無礙。”
“還請太醫跟隨本王去膳房走一趟。”
一番檢視下來,居然是周今宜的膳食裡被加了一道香料——玉裡子。玉裡子源自北胡,味香性寒。本是一道普通的調味品,隻是這玉裡子被人精心處理過,與黃連、黃檗等物炒過。
玉裡子味香,用來燉湯炒菜可以很好提味,所以周今宜最近日日都在食用。
隻是,這藥若要發揮效果,還需在生石膏裡足足浸泡三月。竟是提前數月就籌劃了害人,用心著實歹毒。
“若是沒有及時發現,這樣下去會有何後果?”沈南意問太醫。
“回王爺,若不醫治,會使人身體越發疲憊、整日嗜睡,輕則終身無子嗣,重則…衰竭而亡。”
重賞過太醫,沈南意屏退眾人,周今宜打了個哈欠,又想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