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風起雲飛揚(1 / 2)

鏡鸞隱 常九思 4892 字 8個月前

。元昭二十年的初春,山石肅遠,氣候欲暖還寒。

燭火明滅,長燈暗影。

本應寧寂的乾元殿層層透出光亮,宮帷無風靜垂,卻遮不住深寒。

昭帝手壓龍案上早已涼透的茶盞,麵色陰沉的看著跪了一地的幾個人。

左手邊是邊境八百裡加緊奏章,北胡突然大軍壓境,守關將領貪生怕死,居然開城門投降,如今北胡已經攻下酈城,繼續往北揮軍進發。

當先一人,青衣朝服,正是端王沈南墨。

寧王沈南意同淩王沈南煜陪跪在一旁,身後是襄王、左相寧成,衛尉李寧、中尉祁東,殿中靜可聞針,風雨將至的平靜沉沉壓的人心悸。

“這就是朕的好兒子。”昭帝聲音痛怒難分,猛地抄起手中的奏章,劈頭向沈南墨身上砸去,伸手指著他怒罵:“李玉是你極力舉薦的人,如今兩軍交鋒,卻不戰而降,不僅丟了酈城,還讓敵軍一路北下,你說,你該當何罪?”

端王靜跪不躲,雙手拾起奏章,緩緩一叩首,開口:“父皇,是兒臣識人不當,釀成大錯。兒臣願戴罪立功,請父皇允兒臣帶兵迎戰北胡敵軍。”

昭帝冷哼一聲,轉向沈南意:“寧王,朕命你為征北大元帥,這是北境四十萬大軍兵符,今賜予你,命你即日揮師北上,蕩平漠北。”

“兒臣領命。”

依燕國軍製,大體可分為中央軍、地方軍和邊防軍三部分。帝都內外兩城駐軍除禦林軍兩萬士兵常駐乾元殿、鳳儀宮外,另有南北兩軍各五萬駐紮外城。羽林軍直屬天子,南、北兩軍則由衛尉和中尉分彆統帥,並由兵部統一管理。

地方軍平時維持社會治安,戰時憑兵符應調從征。邊防軍戍守燕國四境,東、西、南三境各有守軍二十萬。

而北境接北胡,則有四十萬守軍,酈城是第一道屏障,守軍十萬,往後依次由北越、白城、薊城三道屏障,各有十萬守軍。

兵符製成兩半,左半交給四境守軍統帥,右半由昭帝留存。調發軍隊時,必須在符驗合後,方能生效。

此外,各王府中亦設有親兵禁衛,其人數按品級高低各有不同,有親王封號的皇子府中可養兵兩千,依次類推,普通親王府一千,郡王府八百,公侯府五百。

近年北胡安分守己,按時歲貢。此次卻公然挑釁,連攻數城,燕軍大傷士氣,朝野上下更是人心惶惶。

那北胡一族盤踞漠北,原隻是北方一個遊牧部落,但經曆代君主勵精圖治,國力大增。

自昭帝即位,北胡便同燕國休戚不斷,時戰時合。

三年前,正值南越舉族反叛,大燕率軍平叛。北胡趁機兵擾邊境,燒殺搶掠。

當時國中無將,年僅十六歲的沈南意臨危受命,揮軍二十萬北上,一路深入北胡腹地直攻到其都城,北胡不敵投降。

北胡君主親自入燕國朝貢,帶來降書,稱臣俯首,歲歲進貢。

傳聞當年兩軍對敵,久攻不下,是沈南意單槍匹馬,闖進敵營,於三軍之中直取敵軍統帥獨孤謀的首級,方逼退敵軍。而獨孤謀,乃北胡國君獨孤曉堂兄,號稱北胡第一勇士。

一番軍情討論之後,夜幕時分沈南意方出了宮,簾外大雨瓢潑如幕。搖晃的馬車裡,往外看去,周今宜執傘而立。剛下了馬車,便見她撐傘而來,那一笑溫暖清雅,恍如春水梨花。

“聽說你要出征了?” 泉水沸騰,茶香氤氳,她為他倒了杯熱茶,殷勤地坐在一旁。

“怎麼,擔心你夫君我啦?”沈南意慢悠悠地吹著茶葉。

周今宜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誰人不知夫君您用兵如神,區區北胡,豈在話下。”

沈南意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眼神交鋒,周今宜被看的有些心虛。

“是啦,我是擔心你。三年前,兩國一戰,北胡元氣大傷。如今不過時隔三年,北胡又地處極北,常年嚴寒,按說不能這麼快就卷土重來。如今朝上之爭暗潮湧起,加上北胡又來插一腳,指不定其中有著怎樣的牽扯。你三番兩次救我,雖然你不信任周家,也不信任我,可我——”

沈南意眉頭微蹙,打斷了他的話:“誰說我不信任你?”

“難不成夫君一早便對我情根深種,生死相許?”

沈南意無奈的扶了扶額,這人真是!原本還以為看著端莊嫻靜了幾天,這一下子又恢複本性了。

“那如今端王勢大,在朝中聲望如日中天。北邊戰事未明,你真的要去?”

沈南意斂眉凝目,忽然抬頭問:“身在皇家,生來就享旁人不能有之榮華富貴,國有危難之際,又豈能因一人之私而置萬民於不顧?”

周今宜征了征,不知如何接話。

沈南意淡淡笑了笑,回身攬住她,“如今他犯我邊境,屠我子民,我豈能退縮。”

周今宜長睫一顫,她垂下眼,終是張開手輕輕的回抱住他。

周今宜笑得極美,像是深夜曇花層層綻放。

沈南意他將她輕擁入懷,在額上清清地吻了一記。

那夜,紅塵賬內,花好月圓,他在她耳邊信誓旦旦,“你我結發為夫妻,日後我自當敬你、愛你、護你一生。”

微雨燕雙飛——

初春乍暖還寒。

到了夜裡,這九層宮闕顯得格外的陰冷。

鳳儀宮的西偏殿裡,安瑾躺在紫檀雕花錦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終是無法入睡,心中似堵得厲害,她索性掀開帳幔下了榻,走到窗邊瞧了一眼外麵,天光尚且露出一絲微白。

外間守夜的小宮女聽到聲音,忙披衣進來“姑姑,您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司琴,這幾日我一直心神不寧。罷了,你伺候我更衣梳妝,派人過去跟娘娘告個假,就說我今日身子不爽利。”

司琴應著,連忙喚了人進來伺候更衣。

“北境那邊的戰事,可派人盯著了?”

“姑姑放心,都安排好了。”

這邊,司琴剛伺候著安瑾用早膳,便聽門外腳步匆匆。

司琴皺了皺眉頭,卷起簾幕,走了出去,低聲嗬斥道:“何事如此慌張,也不怕擾了姑姑清淨。”說著將他拉到一旁的廊道上。

來人是乾元殿的小太監丁邇,被司琴這麼一罵,也知道自己壞了規矩,忙低了頭,低聲道:“司琴姐姐恕罪,奴才是心急了,所以才…”

見他眉眼飛舞,司琴心中一喜:“可是北境有捷報?”

丁邇忙道:“姐姐說的是,一早便有捷報傳了過來,如今皇上正高興著呢,皇後娘娘那邊也知道了。”

“寧王得勝,姑姑一定很高興。” 司琴聽了也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