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宜笑了笑,便過去坐下。身子剛落定,便響起辛妲的笑聲:“姐姐可來了,妹妹許久未見姐姐,甚是掛念。”
周今宜淺笑,未待回答,對麵的沈南煜衝沈南意笑道:“四弟,我說你能同時娶了兩位如此傾城女子,可讓為兄羨慕不已啊。”
沈南意聽了,哈哈一笑。下麵的眾群臣也紛紛附和。
周今宜掃了眼眾人,或許是肅王未歸,蕭靈兒今晚並未赴宴。
堂上絲竹管弦、觥籌交錯。周今宜將目光轉向沈南意,他正看著戲台,拍著手和著戲子的台步。台上演的是《王寶釧·趕坡》,戲裡的薛平貴十八年後歸家,當日少年郎,如今已是早生華發。夫妻相見,薛平貴唱道:“朝思暮盼今聚首,對麵卻隔萬重溝.千言萬語點不透,……”一曲曲,一聲聲,隻讓座下眾人不禁悲喜交加,一陣唏噓。
第五十六章 故人天邊來
戲到半場,有丫鬟上菜,其中一新來的丫鬟卻有點毛毛躁躁,不小心將手中一碗湯灑了出來,剛好灑到阿離身上,阿離隻好先行告退回去換身衣裳。
鑼鼓起,突然台上“薛平貴”一個回槍,一躍下台,直衝台下賓客而來,緊接著“王寶釧”等人也翻下台來。
場麵極其混亂,眾大臣在慌亂中四處奔跑。沈南意想要去拉周今宜,卻被辛妲一個箭步隔開。人流湧動,二人相背而行,越離越遠。
刀光火石間,一黑衣刺客從身後直衝過去,劍尖直刺周今宜後背,“嗤”的一聲,劍刃劃破血肉,血沿著劍鋒,一滴滴滲入地毯裡,周今宜臉色蒼白,緩緩地倒了下去。
寒風淩冽,沈南意單手抱住周今宜,雙眼血紅,如發了瘋般,單手執劍,一劍一個,不過是片刻功夫,滿屋便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還有橫七豎八的屍體躺了一地。
周今宜伸出右手按了按心口上的傷,抬頭望向沈南意,沈南意卻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周今宜,腳上卻是一步也邁不開。辛妲臉色慘白,隻是緊緊地抓住沈南意的手臂。
突然,一道白影從天而降,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雪狐阻攔在沈南意麵前,眼睛呈血紅色,兩道鋒利的獠牙從嘴中伸出,煞氣十足。雪狐警惕地盯著沈南意,保持著一丈距離,發出嗚嗚聲,似準備隨時撲上來。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著。
“哪裡來的小東西?”
“雪狐?”
聽到聲音,雪狐身體微微顫抖,慢慢轉過身,看著周今宜,通紅的眼睛慢慢恢複成黑色,眼眶中竟有淚光點點。“唰”的一聲,雪狐一頭撲進周今宜懷裡,一身雪白的毛皮頓時染上血腥點點,似是紅色的皮毛。
“你這狐兒好生有趣,那便喚你小白了。”
雪狐似通人意,嗚嗚叫出聲。
天更冷,雪花紛飛,紅梅遍開,飄雪和花瓣糾纏在風中,落了滿園。
周今宜醒來時,便發現雪狐正全身蜷縮,在自己懷裡熟睡。
“小白!”她一動,雪狐便立馬醒了過來,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嘴裡發出嗚嗚聲,隻是一個勁往周今宜懷裡拱。
白雪簌簌落下、紛紛揚揚,今日難得放了晴。周今宜闔眼閉目,享受著陽關的和煦。雪狐湊在她身邊窩成一團。
身邊的雪狐突然翻了個身,支棱起耳朵。周今宜仍和著眼,便有一道清冷聲音響起:“這麼冷天,你怎麼睡在這裡。身邊也沒有一人侍候!”
沈南意說著將自己身上披風解下為她披上。
周今宜微微睜眼:“是我讓他們都下去的,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呆會兒。”
沈南意眼底眸光微動,忽覺身邊白影微閃,雪狐竟一下子向他撲來。他眼疾手快,伸手便將雪狐拎起來,隨手便要甩開。
“不可。”周今宜進忙起身,接過雪狐,抱緊懷裡。雪狐委屈地趴在周今宜懷裡,一雙眼睛盯著沈南意,帶著幾分哀怨。周今宜啞然失笑,小白往日最是怕他,如今卻一見到他就跟見到仇人似的。
周今宜抬頭見沈南意一臉不善,忙道:“它調皮的很,王爺莫要與它計較。”
一聽周今宜說自己調皮,雪狐不滿地吼了一聲,周今宜用手輕點它的腦袋,笑道:“都是被我寵壞了,如今竟挨不得半句罵。”
周今宜那一笑,如同在幽深夜色中悄然盛開的花朵,刹那芬芳,衣勝雪,人如玉。沈南意看著她竟有種午夜夢回的錯覺。仿佛很久以前,也是在這樣一個漫天雪花的世界,一身火紅的女子,抱著通身雪白的小狐狸,對著他巧笑倩兮。
此後半月,沈南意每日都會過來棲鳳閣陪她,多半時間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吃藥。更多的時間,是他來的時候,她早已睡下;她醒了,他卻早已走了。
隨著沈南意來的次數日益增多,小白也從一開始的排斥到慢慢的對他視而不見。
足足一月,周今宜劍傷早已痊愈,卻依舊臉色蒼白,食欲不振,隻是貪睡。沈南意也曾私下問過張太醫,張太醫卻隻道,王妃自幼體弱,此次受傷,還需多加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