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結果出來時,蘇牧帶著周秀珠從永州城回來了。
去年深秋鄉試放榜,蘇牧不負眾望中了亞元,甲榜第二,在一片慶賀聲裡,還傳來了州府衙門的聘用書,在朝廷正式任命下來前,聘請他在永州府衙門做了個文書。
一番計量,蘇牧便帶著周秀珠去了永州任職,一走便是半年。
此時嶽家有喜事夫妻二人高高興興的收拾了包裹連夜辭了職務趕回來長水鎮。
周秀珠兩步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帶著幾分急切。
蘇牧走在後麵提醒:“秀珠,你慢點。”
“哎,慢不了,我們家第一個童生呢,二弟弟才十歲不到。”
周秀珠拎起裙角越走越快,武人家的閨女從小手腳就有力,不懂事的年紀都是跟著周父院子裡跑的。
她走到了內院門口,才轉身回頭看了眼蘇牧:“相公,你快點,我先去找二弟弟問問。”
她跑動間臉頰紅潤,自成婚後還是她第一次將如此鮮活的一麵展現出來,蘇牧在後麵笑看著回應:“去吧,我先放下行囊馬上過來。”
“嗯!”
內院還和未婚出嫁前一樣,飯廳裡周家幾人聽到外麵的聲音,都從飯桌上起身正向往外走去,便看到周秀珠已經跨進了門檻。
“爹,娘,女兒回來了。”
賈英驚喜的迎了上去,一邊打量著女兒一邊驚喜道:“怎麼突然回來了?是剛到長水鎮嗎?女婿人呢?”
周秀珠笑意盈盈的望著賈英,指了指後麵提著東西的男人。
“這不是來了嗎?”
賈英見到女婿是越加眉開眼笑起來,“路上辛苦了吧,趕緊坐下吃飯。玟兒去幫你姐夫拿下東西,我去給你們舔碗筷。”
周秀珠忙拉著她:“娘,我自己去拿,您坐下吃飯。”
周瑾正端著碗吃飯,看著大姐一陣風似的回來了,將碗放下,輕易便知道她為何匆忙回來了。
隻是一個小小的縣試,家裡人就高興的不得了,周家已經在知道結果的當晚就慶祝過一次了,如今再提周瑾有種羞恥感,特彆是在蘇牧這個舉人麵前。
舉人是可以在衙門有空缺時直接應召上任的,而童生身份還隻是個進入科舉考試的資格證明,兩者相差太遠了。
“姐夫,快坐這裡。”
周瑾起身坐過去一個位置。
蘇牧道謝:“謝謝瑾弟,瑾弟考的真不錯,童生拔了頭籌可喜可賀。”
周瑾臉上都燒了起來:“姐夫見笑,僥幸而已。”
這次的考試就如那小升初一般,既簡單又淺顯,都是些四書五經裡的簡單問答,他確實都做對了,也鼓舞了自己科舉考試的信心。
蘇牧笑道:“瑾弟謙虛,但懂得謙虛是對的,你讀過傷仲永那篇了吧?”
周瑾點頭:“讀過了,夫子也講解過了。”
“所以,少年成名最忌諱的便是過分吹捧,你能清醒對待這些恭維已經很不錯了。瑾弟定然能懂我的心思是吧?”
周瑾認真點頭,很是感激:“夫子說過,父母親人皆有警醒之責,姐夫提醒的很對。”
蘇牧點頭:“是瑾弟做的很好,姐夫都還沒用上提醒。”
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鬨,周斌大粗人一個,慣不習慣這些,倒了一碗酒遞給蘇牧:“女婿,老丈我也說不出啥文采的話來,喝一碗代表爹的心意。”
眾人皆舉杯,一起喝了起來,直到酒足飯飽散了席。
周家這大半年靠著地裡的莊稼和偶爾周斌出去押趟鏢過得也算順遂。
隻是這鏢局最近被官方盯上了,朱林傳話來說得歇一陣很長的了。
周斌將這事跟兒子女婿說了一說。
“也不知道威遠鏢局惹上什麼麻煩了,朱家傳話來說得歇一陣長的。”他正琢磨著這段時間去找個其他的營生應付下。
蘇牧對這個像是有些耳聞:“府衙那邊聽說按察司正在查一批官窯瓷器,是朝廷某個被抄家的官員私下藏起來的,正在找各個鏢行問話呢。”
周斌眼皮猛跳:“這不會跟威遠鏢局有什麼勾連吧?老將軍可是個忠義之人,不會有什麼事吧?”
他這一下子很難不思維發散,想了各種可能,驚慮突生。
蘇牧連忙安撫:“我這知道的也不多,也不定就跟威遠鏢局有關係,爹你先彆急,等我再仔細留意打聽下。”
周瑾心底也警覺,這事情能有這麼巧嘛?朝廷查案鏢局就正好歇業,還開業時間不定,彆真是牽扯上了。
“爹,您跟他們出鏢有簽什麼協議或者書麵文書嗎?”
周斌搖頭:“那倒沒有,我是跟你朱林叔走的,沒有正式聘到鏢局名下,工錢也是你朱林叔私下給我結的,他還知道我缺錢給的比彆人多,我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