昪哥兒坐在窗前,單臂置在桌上,另一隻手撐著下巴透過半支起的窗戶看著外麵,掉落在地的雨水彙成涓涓小溪順著排水坡流向地下。他無聊地數著從屋簷下滴落下來的雨滴,偶爾失神,忘了數,又從頭開始數。院裡幾個宮人穿著蓑衣來來往往,不知在忙些什麼。
無聊!實在太無聊了!
突然,房門被敲響,昪哥兒向大門處看去。原來是王大娘子看見昪哥兒坐在窗邊無所事事,有些擔心便過來瞧瞧。
她拍拍自己微潤的褙子,想要撣去自己身上的寒氣。
“郎君,莫要在窗邊居留太長,小心寒氣入體。”王大娘子輕輕走過來,將半開的窗戶徹底合上。
昪哥兒將腿岔開,靠坐在羅漢床上,看起來懶洋洋的,“可是王媽媽,我好無聊啊,嬢嬢不許我下雨天出去玩。”
“那我將“百寶匣”給郎君拿來?”王大娘子自然不會忤了聖人的命令,隻能想些法子讓昪哥兒解解悶兒。
“那還是算了,那裡麵的玩具我早就膩了。”昪哥兒伸個懶腰又換了個坐姿,繼續癱在床上。
昪哥兒突然想起什麼,趴著身子詢問道:“王媽媽,你們剛剛在忙些什麼啊?”
王大娘子仔細檢查完屋內沒有漏水的地方後,答道:“今日這雨著實有些大,聖人有些擔心皇宮內的排水溝被淤泥和被衝斷的植物根係堵塞讓人挨著檢查呢。我這不正領著人也查著呢嗎?”
王大娘子停頓了一下,目光透過宮牆看向宮外。她想到宮外的丈夫和女兒,思緒漸漸飄遠,有些擔憂,喃喃道:“也不知外麵現在是什麼情況。”
“今年這雨下的很大嗎?”昪哥兒起了興趣,連忙追問。
“不僅僅是大,而是擔心它還會下得更長。照如今這雨勢,若再下幾日,怕不是又有地方要遭水害了哦!”王大娘子思緒收回來,緩緩搖搖頭,“往常一有水害,就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這些災民沒了房屋,沒了田地,甚至是沒了親人,為了活命就會朝汴京湧來。”
“然後呢?”昪哥兒皺著眉頭,眼神裡透露著擔憂。
“然後?然後就是官家和那些大臣的事。我們這些普通人隻能祈求老天爺發發好心,讓大水趕緊退去。”王大娘子安撫著昪哥兒,遞給他一碗烏梅渴水,“郎君安心,萬事有官家他們呢。再說指不定一會兒雨就停了。”
昪哥兒沒了玩樂的心思,兩隻手墊著下巴想著該怎麼讓這雨趕緊停下。
王大娘子見昪哥兒不欲再說話,便也悄然退了出去。
“小光頭,你說怎樣才能沒有水災呢?”昪哥兒提出了一個看起來像是異想天開的問題。
“宿主親,我覺得你擔憂其他地方水災泛濫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呢。”小光頭又接著說,“若是黃河決堤,最危險的就是汴京所在的京畿路。”
昪哥兒有些吃驚,立刻坐直身子,“怎麼會呢?汴京可是我們大宋的都城啊!”
小光頭趁著沒人,一溜煙兒飛到昪哥兒頭上,跳一跳得像個彈球,顯然是把他當做了一個絕佳的蹦床。
“作為都城也不妨礙它被水淹啊!你爹爹在位幾十年來至少發生了145次水災,要是再算上什麼旱災蝗災和其他災害,每年都得遭好多次災,也難怪這麼多農民起義。”小光頭搖搖身子,好似在模仿人類搖頭。
“至於汴京,讓我算算啊。”小光頭掰起手指頭,“大概五十多年前,宋太宗趙光義你知道吧,就是你祖父的爹爹恰好就遇上了一次汴河決堤,汴京城差點又要被淹了。”
昪哥兒艱難地咽一口口水,爹爹還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之後他親臨決口組織搶險救災,留下了那句“東京養甲兵數十萬,居人百萬家,天下轉漕。仰給在此一渠水,朕安得不顧。”的佳話。可以說整個宋王朝的曆史就是在與黃河搏鬥的戰鬥史。”
“那我能做些什麼呢?即使我現在還不能去治水、去救災,但總有我能做的吧?”昪哥兒焦急地詢問小光頭,一想到會有那麼多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他就感覺有一塊石頭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令人難受。
小光頭繞著他轉了幾圈,“你想要一些治水的書嗎?我雖然沒有辦法能直接幫到你,但可以從資料庫裡調些資料供你學習。但有一點你要保證,你絕對絕對不能把它拿出來。”
昪哥兒抿嘴思索,最終還是同意了。
“我會好好學習的!”昪哥兒不喜歡讀書,但是為了能早日幫助大宋百姓減輕洪澇帶來的傷害,他會努力學習的。
小光頭看著堅定的宿主甚是欣慰,畢竟有的時候有個幼崽宿主也是很愁係統的,尤其是有個還不愛學習的愛耍賴的宿主,那可真是要愁沒了係統的頭發。
可愛的係統小小的撒個謊,誇大一下事實又會有什麼壞心思呢?
至於這雨,小光頭早看過天氣預報,至多再有一日便能停,不過這可不能提前告訴宿主,免得打擊他的罕見上升的學習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