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萌芽(2 / 2)

昪哥兒不想白蹭他人飯食,但盛情難卻隻好勉強答應了。

他站起身來,“既是如此,我們一同去尋我爹爹和阿姊吧!”

範仲淹和歐陽修有絲驚訝,但一想到官家對福康公主十年如一日的寵愛,又覺理所當然。

範仲淹招來一仆人,讓其去夫人他們那裡傳句話,便施施然同昪哥兒前往另一端。

一路上,昪哥兒嘰嘰喳喳,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他一會兒聊起爹爹私下同他講的朝中大臣故事,一會兒又望向天中掠過的飛鳥猜測它的品種。

範仲淹與歐陽修行於昪哥兒兩側,微微落後一步,瞧見這小兒作態,不禁會心一笑。

作為目前首位真正接觸了居於深宮的皇子的富彥國,可是前段時間的香餑餑。即使之前與其有隙的大臣都不得不捏著鼻子邀請他往樊樓一敘。

但富彥國身居高位多年,自然是知道謹言慎行的道理。任憑其他大臣如何試探,他也隻說了“天資岐嶷”四個字。

就連趙禎在宮中聽說民間有關昪哥兒的傳言,也不過一笑過之。畢竟在他看來,富弼所言不虛。

回到現在,範仲淹自然也想到了這四字評語。他含笑看著前方一蹦一跳的昪哥兒,如同是看著自家孫兒一般,慈愛之心溢於言表。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他們便來到昪哥兒他們的駐紮之地。趙禎看到昪哥兒身後來人也有些意外。

見到自己的肱股之臣,趙禎自然如昪哥兒一般邀請兩人同往東岸觀水戲。範仲淹笑著婉拒,順勢邀請趙禎幾人一同品味新鮮河魚。

趙禎側身一步,擋住了自己一無所獲的釣竿,欣然應約。同時他招來一個隱藏於林間的宮衛,讓他去尋福康。

在等福康歸來的間隙,有兩大文豪作伴的趙禎自然而然的與之聊起詩詞歌賦。坐在趙禎身邊的昪哥兒撐著腦袋接受了一會兒文學熏陶便覺不耐,身子扭來扭去,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另一邊,福康拉著小宮女月桃並未走遠,不遠處的杏花開的極盛,似與紅桃爭豔,已然迷住了兩人的眼。

在林中遊樂的他們竟也遇上了一家小娘子。小娘子穿著素雅,麵容白皙,一看便柔柔弱弱的。相遇即是有緣,福康便與之閒聊開來。

聽麵前與自己同高的小娘子今年不過將將六歲,福康有些吃驚。她好奇地圍著小娘子轉個圈,連連稱奇。旁邊的月桃滿臉通紅,她多想提醒公主這不合禮節啊。

小娘子柔柔一笑,並未覺得有所冒犯。待福康停下後,她率先自報家門,“我在家中排行第三,若娘子不嫌棄,便叫我一聲種三娘吧!”

福康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讓種三娘叫自己晗娘即可。平常長輩稱自己“福康”,宮人稱公主,福康都快忘記爹爹給自己取名為趙玉晗。

種三娘自然應諾,“晗娘。”

兩人談天說地,無論福康聊起什麼,種三娘都能接上話題。福康見其喜愛更甚,想要日後邀她家中一敘。

種三娘無奈地搖搖頭,“我自是想應晗娘之約,然清明過後,我就將隨爹爹娘親前往秦鳳路鳳翔府任職。家中祖父逝世,家父丁憂三年之期已滿,我們一家自是該啟程離京了。”

福康有些遺憾,好不容易結交一位手帕之交,想不到相處之時如此短暫。“那待你在鳳翔安定下來後便往開封傳信,倘若我收到,定會與你回信。”

種三娘有些欣喜,“隻要晗娘不棄,三娘自是願意。”種三娘自幼在邊境長大,自從回京守孝以來,自己便與以往的那些小姐妹斷了往來,如今隨父前往鳳翔更是人生地不熟,晗娘如一陣及時雨般澆散了自己的忐忑不安。

種三娘聽福康從未離過京,便與她講起自己在西北的舊事。她講起環州壯闊的大漠風光,講起她祖父手下的羌族士兵,一字一句中都透露著對祖父的孺慕之情。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像祖父爹爹和叔伯那樣上陣殺敵,飲馬瀚海。我們一家都是武將,我又是家中獨女,自然希望能繼承父親的誌向。”

福康不曾想麵前這個嬌嬌弱弱的小娘子竟有如此遠大的抱負,“但,古來並無女將軍啊!”

種三娘眼中閃耀著明亮的火焰,“正因如此,我現在的目標是成為大宋第一位女將軍!”

福康此刻對她連連驚歎,心中也燃起一息火苗,“世人皆言女子嬌弱,如今我見了你才知道世人皆言並非真言,若你遇到困難,告知於我,我自會助你一臂之力!”

種三娘的話仿佛在福康心裡埋下一顆種子,雖未萌芽,但終有破土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