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妹妹? 二人同乘風雪而來,般配如壁……(2 / 2)

奚空青則因為與沈重簷單獨去私宅的計劃泡湯,又被侍衛跟在他們後頭盯著而十分不悅,這一路也沒再說話。

二人這一路便不曾有絲毫互動,隻是他們同行的背影落在侍衛們眼中——

沈姑娘提燈,自家主子撐傘,二人並肩緩步同行,距離比上下級親近,卻又始終沒有越界。

氛圍難明,感覺不怎麼清白,卻又從頭至尾不曾逾矩,實在是教人摸不著頭腦。

待行至私宅,奚空青抬首瞧了一眼院門,心中一動,不禁問:“有曾想過給這宅子取個名字嗎?”

沈重簷聞言回神。

這處宅子大小剛好,所處地段清淨,雖是奚空青的私宅,但沈重簷對這兒很滿意,是打算等日後有錢了,從奚空青手裡盤過來的。

但她如今到底不算這宅子真正的主人,便從未打算在宅門前掛牌匾,隻是奚空青問了,她倒也起了些心思。

於是抬頭問奚空青:“我倒是並不曾想過,殿下以為呢?”

奚空青沉吟道:“我記得此宅內院中,有一顆百年的老梧桐樹,不如便取‘疏雨’二字如何?”

“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1)”沈重簷點頭,“好名字。”

這便是同意了?

奚空青心中滿意,與沈重簷同入院門時,對她笑道:“那待改日,給你送塊牌匾來。”

“好啊。”沈重簷沒拒絕。

隻是沈重簷不知道的是,其實奚空青取“疏雨”二字,念的卻是“疏雨滴重簷”(2)。

二人進了宅門,還未過垂花門時,便聽自院中傳出中年男人爽朗的笑聲,間夾著婦人交談與孩童的嬉鬨聲。

奚空青腳步一頓,心中莫名緊張了起來。

聽到宅門處傳來動靜,有下人出院來迎人,看到沈重簷先叫了聲“姑娘”,然後在看清沈重簷身側與她同撐一傘的男子時,嚇得腿一軟,登時便要跪下磕頭。

好在沈重簷上前扶住了人,奚空青也趕忙開口,將他不欲宣揚身份,今日隻以沈重簷普通朋友身份拜訪之意道出。

下人了解了奚空青的意思,先行回到內院中,將奚空青隱瞞身份來此的事,提前告知了剩下的幾個下人,以免引起驚慌。

在前院稍候了兩步,二人才行入垂花門,進入院內。

一進門,先看到的是滿院子的人。

院中老梧桐樹下分了兩桌,一桌鬆鬆散散坐了沈父與四五中年男人,另一桌則坐著挨貼在一起極親近的四五婦人,而沈重簷的弟弟妹妹,正在婦人們身側,與五六個年紀相仿的小童堆雪人玩。

再一細看,才注意到為了招待賓客,院中老梧桐樹下修了擋雨架椽棚,兩側垂了席箔,將風雪阻隔開來。

棚下兩桌人之間,還間隔設了三五火盆,不過燒的並不是奚空青差人送來的紅籮炭,而是品質普通的黑炭,但席間其樂融融,令人感覺亦十分溫暖。

正對垂花門而坐的沈父第一個瞧見沈重簷回來了,站起身本欲招手喊女兒與各位叔伯嬸子見禮,卻在看清女兒身旁還跟著個男子時,倏忽頓住。

隻見那男子穿著雖素淨卻講究,長相是一等一的好,周身氣度不俗,讓人一眼便覺耀目不凡。

而沈重簷提燈引路,與那男子同撐一傘,二人衣袖相貼,舉止似乎頗為熟稔。

沈重簷亦是極素淡的打扮,不再如從前那般畏縮木訥後,氣質沉著端莊,顯露出她姿容清絕的好顏色,與那男子並肩而行,氣場竟分毫不輸。

二人同乘風雪而來,般配如壁人,真可稱得上一句“君子如珩,美人如佩”(3)。

沈父登時愣住。

而在沈父愣神時,卻有一個看著剛剛及冠的青年,自正堂出來,大步朝剛入院門的二人走去。

明明已經與沈父對上視線了,沈重簷卻不知沈父為何呆愣住沒有喊她,想著不然先帶奚空青入席時,麵前卻突然來了個人攔路問她:

“沈妹妹,許久不見,你近來可好?”

停下腳步,沈重簷被麵前這青年語態中的親昵嚇了一跳,定定看了這青年的臉,遲疑試探回:“挺好的,多謝……”

頓了頓,卻還是無法從原身記憶中找出這青年的名字,隻能乾巴巴道:“多謝關心。”

青年對沈重簷的疏離語氣有些不滿,邊往前想更靠近沈重簷,邊深情道:“沈妹妹,我是你蘇哥哥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奚空青眼疾手快側身攬住沈重簷的肩,將她往後護了一步,沒讓那人近沈重簷身。

隨後低頭涼涼笑問沈重簷:

“沈妹妹?這是你哪來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