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爭執 這心眼頗多的美人,要搞事……(2 / 2)

東街的王婆罵街悍婦之名,京城市井無人不知,官匠們都聽出了沈重簷的嘲諷之意。

可沈重簷的馬車一停,占了路不動,便會影響到跟在馬車後頭步行的其他人。

官匠們害怕後頭跟著的僧眾與官兵被迫停下後,前麵的大官們會發覺這兒鬨出的動靜是因他們而起,一時便生了退意,不敢如對薊霞那般,肆無忌憚反駁沈重簷。

隻能討好道:“是我們昏了頭,我們對這位姑娘道歉。簷姐兒,我們與沈大交情極好,你便看在你爹的麵子上,不要計較了,快回馬車上去罷,彆讓馬車停在這兒了。”

這般年紀又能在官匠裡混出名頭的,都是些老滑頭,沈重簷看他們一眼都覺得晦氣,卻並不打算就此輕易揭過此事。

“那就依諸位叔伯所說的,道歉吧。”

沈重簷咬字極重道:“你們一個一個來,向這位姑娘道歉。”

官匠們本以為沈重簷在開玩笑,又插科打諢企圖隻一兩人對薊霞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蒙混過關,但皆被沈重簷以毫無誠意為由勒令重來。

眼見時間一拖再拖,甚至後頭有官兵前來詢問發生了何事,沈重簷都概不鬆口,非要官匠們按她所說的,每人誠心與薊霞道歉,才肯回馬車上去。

官匠們不知沈重簷的地位,可這些官兵隸屬禁軍,都自上司那兒得到過陛下重視這位“木工首”,不許因她無官無職又為女兒身便輕慢於她的勸告。

眼瞅著前頭大人們的馬車都已行出數裡地去了,再不跟上去他們都要遭殃,官兵自然是站在了沈重簷這頭,嗬斥威脅官匠們趕緊照沈重簷所說的做。

同是工籍,“官匠”之名卻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

多少匠人苦求終身都難有機會、難尋門路,得到一個參與工部考核爭取到“官匠”名頭,被朝廷編收入冊的機會。

這些官匠們從來都是同行中的人上人,背靠工部尚書,身後真正的主子更是當朝太子,何曾被人如此為難過。

更何況這為難他們的人,還是與他們同輩、向來無能無才的沈大之女,要是真向沈重簷低了頭,傳出去他們今後老臉還往哪擱。

如此一思忖,官匠們登時甩臉不乾,就這麼與沈重簷僵持住了。

薊霞本已後悔自己如此衝動行事了,但見沈重簷如此為她出頭,心中感動不已,便一直繃著臉站在馬車頂上不露怯。

這時,隻聽得前頭遙遙傳來駿馬“咈哧”一聲叫,隨即馬蹄聲如雷鼓,疾風般朝他們飛馳而來。

這鏗鏘有力的馬蹄,一聽便知是稀世寶馬,薊霞回頭一望,猝不及防見著了來人是奚空青,重重倒吸一口涼氣,心道:完蛋了。

飛下馬車,薊霞抱住沈重簷的胳膊,心虛小聲與沈重簷說:“殿下來了,簷兒救我。”

沈重簷才回身,便與勒馬疾停於她身後的奚空青對上了視線。

奚空青自隊伍啟程後,都在與老皇帝臨時起意安排留在隊伍中領隊的禁軍副指揮使客套打交道,沒法子抽身來尋沈重簷。

好不容易終於逮著了機會歇口氣,奚空青便想尋個由頭折到隊伍後尋沈重簷。

可不料一回頭就發現沈重簷的馬車不見了,嚇得奚空青甚至沒來得及與副指揮使告辭,便驅馬掉頭疾馳來尋人了。

好在隻轉過了一個彎口,便看見掉在數裡開外的後半支隊伍中一抹青衣倩影,奚空青這才鬆了口氣。

心中雖有疑惑,但奚空青卻先遞了個安心的眼神與沈重簷,旋沉步走入人群。

在沈重簷身前停下,奚空青掃了一圈對麵與她對峙的一乾官匠,聲音不輕不重問眾人:“怎麼回事?”

官匠們認出了奚空青,登時嚇得跪做一排,噤若寒蟬。

如此情狀,若要對峙雙方道出發生了何事,必會有各執一詞的嫌疑。

此處官匠是太子與工部的人,官兵是老皇帝的人,奚空青便點了跟在官匠們後頭僧眾中的一個僧人。

出家人不打誑語,由其陳訴事實才不失偏頗,最得人信服。

聽罷僧人的陳述,奚空青得知了事情始末。

他回身看向身後的沈重簷與薊霞,若有所思的目光尤其在薊霞身上停了好一會兒。

薊霞被奚空青盯得眼皮直跳,十足心虛地扒著沈重簷,往她身後縮去。

沈重簷卻讀懂了奚空青的眼神——

這心眼頗多的美人,是要借題發揮,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