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 離頁愣愣地看著它們黑霧般的身體……(1 / 2)

千年三見 歎非晚 10971 字 8個月前

天界的銀河,自古以來就是很多人喜歡的一道風景。

銀河灣中,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大殿後麵是傾瀉的繁星。繁星宛如遊龍,從天來,盤旋著繞過殿頂,再到殿前的台階,再往下流淌於許多懸浮的石塊中,仿佛渾然天成。

後院神樹前,千池幾人恰好談論到這件事。

包括千池在內的幾人都不讚成素問和風暮繼續下去。

廖吾也是思考了很多,最後才說:“風暮應當對素素沒有非分之想,而且就算你我聯起手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話糙理不糙,風暮的修為極高,普天之下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如果將千池身上的鏈枷封印解開,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奚落道:“風暮本性不壞,自打把血珂封印後,就一直老實地待在魔界,從未作惡。”

千池道:“我自知風暮對素素沒有非分之想,但他亦正亦邪,素問年紀還小不懂這些,也曾不止一次勸過她,但她不肯聽啊,倘若她真的鐵了心要跟著風暮,那我隻能另想辦法了。”

獨宿勸道:“你可千萬彆硬來啊。”

“當然。”

過了片刻,千池忽而問廖吾:“對了,有沒有延長凡人壽命的辦法?”

那日從藏書館取的書中並沒有記載延長凡人壽命的辦法。在蕭亭來之前,他折返藏書館數次都沒有找到方法來延長離頁的壽命。

廖吾皺眉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桌上的奚落和獨宿互看了一眼,覺得奇怪。

千池答應過判官不能聲張,千年前向天帝許願的時候廖吾也在場。他不能說離頁壽命隻有四年,這樣他們一猜就是他看了生死簿,也不能說想要離頁長命百歲,這樣就把天帝的謊話戳破了,所以隻能編個理由糊弄過去。

千池沉默了一下,說:“最近一個學生問的,我查了許多資料也沒有找到,所以來問問你。”

廖吾神色有異,但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片刻後回答道:“普天之下沒有延長凡人壽命的辦法,生死有命啊。”

千池:“……”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離頁……

正想著,桌上就多了一隻皺巴巴的紙鳶。

離頁的紙鳶不知怎麼落到桌子上的時候,變得破破爛爛的。

千池展開看到了離頁寫的內容,估摸了一下時間,人界已經有五天了。

於是便起身告辭,“家裡有事,先走一步。”

接著轉頭對廖吾道:“謝謝你的茶。”

獨宿和奚落站起來,瞥了眼紙鳶心領神會,便不作挽留,道:“慢走。”

千池朝他們點了一下頭。幾人將千池送出銀河。

“留步吧,下凡如果有空的話多來如境都坐坐,素問那幾個孩子很久沒見你們了。”

獨宿嬉笑道:“有空一定得去坐坐,我還想和素問比武呢。”

千池忍著痛,勉強笑了一下,然後轉身走了。

身後的廖吾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道:“一千年了,真快啊。”

獨宿耳朵尖,想到什麼立刻問:“天帝說的劫難你知道是什麼嗎?”

廖吾搖搖頭:“不知道。”

獨宿歎了口氣,對奚落說:“人界就由千池一人守著,太不公平了。”

奚落腰背挺得直,淡淡歎息道:“是啊,太不公平了。”

之前為了不被獨宿他們看出來,故意壓製著。千池離開銀河灣解開法術,身體裡的劇痛持續了許久,差不多已經到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額頭出了很多汗珠。

趕路趕得急,不小心踩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他腳步一頓,低頭去看,發現是一顆材質上乘的珠子。

彎腰撿起時,拿到眼前匆忙瞥了眼,隱約看到裡麵好像是一顆可以存儲膠片的珠子。

膠片中有很多畫麵。這裡是眾仙家來往淩霄殿的必經之路,說不定是某個仙者丟的。

但都這時候了還沒有人來找,想必是對方不要的。

身體上的疼痛不允許他來記得及細看。

千池覺得有意思就把它彆到腰間,想把它帶回了如境都。

雲溪城最近很太平,自從千池將禁地封印把藏在神像中的殘霧打散後,就再也沒有人失蹤了,城中也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閒來無事,柳雲溪和柳清就在水榭中對坐著下五子棋。

連下了五局,柳清一局都沒有贏過。

第六局下到一半眼看著柳雲溪就要贏了,頓時哭嚎起來,嚷道:“啊,我不下了,都是你贏,一點樂子都沒有。”

柳雲溪笑了一聲,看了柳清一眼,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動作輕柔取了隻黑子出來,穩穩地落到了棋盤上的某處,剛好五個黑子一條線。

柳清立即喪道:“我輸了。”

柳雲溪雙手撐著膝蓋,抬眸瞥了眼柳清,說:“其實你本來可以贏的,可是你沒有那個耐心也沒有把心思花在下棋上,有時候拚一把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柳清說:“收獲不一樣的死法嗎?”

柳雲溪:“……”

柳清可能雞湯聽多了,對這樣類似於畫餅的行為特彆反感。

他揮了揮手,說:“我不下了,我出去玩兒了。”

柳清站起來兩步就下了台階,柳雲溪卻在身後“哎哎”叫了他兩聲,說:“你整天沒事乾就往外跑,我要的姑娘呢,你倒是花點心思在這兒上麵啊?”

柳雲溪說的姑娘,是柳清的未來媳婦。柳清年紀也不小了,該操心這些事了。

但是柳清不願意,他覺得還是一個人比較快活,沒人管,自己掙的錢還可以自己花,多好。

柳雲溪卻經常在他耳邊念叨他要孤獨終老了。柳清對於這件事從剛開始的無感到後來的煩躁再到現在的妥協,鬼知道他內心經曆了什麼。

半晌柳清回道:“我出去不就是物色合適的人選嗎?走了。”

“彆找比你大的!聽到沒有!”

“知道了!”柳清扯著嗓子喊。

話雖那麼說,但柳清可不會乖乖聽話。

他去吃了頓飯就去了一趟掌門廟。掌門廟裡的神像換了新,往來的香客絡繹不絕。柳清取了三炷香出來點燃,十分虔誠地對著千池的神像拜了拜。

抬起頭注視著神像的時候,心說:“其實你還是挺好相處的,並沒有傳言那麼高傲自大嘛,以前當我不敬,從今日起,嗯,我柳清就勉強做你的信徒吧,希望你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同時讓我發大財。”

柳清許完願抬腳上前把三炷香插/進了香案中,轉身出了廟。

他買了一袋糖雪球,邊走邊吃。走到一半突發奇想地想去之前埋葬著被活生生吸食掉血肉的地方瞧瞧。

反正那批“黑霧”早就不見了。

於是膽子賊大的柳清特意挑了個半夜十二點的時間,瞞著柳雲溪打著強光手電帶著桃木劍去墓地曆險。

守墓員好奇大半夜的竟然還有人來陪他。看到柳清就特彆好奇地多看了他兩眼。柳清隨口瞎扯說是來祭拜張笑果的,守墓員就把他放了進去,他並不知道這裡麵沒有張笑果。

晚上的墓地陰氣太重,柳清因為柳家祖輩的原因有一些抗陰氣的體質。但無奈沒有認真地修過法術內力,走到一半就覺得手腳冰涼,背後好像還有人在吹風。

他沒覺得異常,反倒覺得很正常。畢竟是墓地嘛。

他繼續往前,腳步聲在寂靜的墓地裡越發響亮。

柳清走過一排排的墓碑,用強光手電照亮墓碑上的名字瞅了兩眼,看年歲,埋葬的有小孩有青年。

“太不幸了。”柳清一個人自言自語,“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他心裡感慨的同時,無意間地抬頭就看到隔著幾排墓碑中間,背對著月光站著一個人。

“你誰啊?”柳清問。

“大半夜地來祭拜人,有病啊?”柳清分不清這句話到底是在罵誰。

那人沒搭理他。披頭散發的反倒“咯咯”笑了起來,聲音特彆刺耳,但音量不大。接著柳清用手電照了一下那人。

結果就看到那個人睜開了綠色的眼睛,腦袋三百六五十度旋轉了一周。

“我靠!”

柳清這才反應過來他看到的不是人。

他拔腿就跑,守墓員餘光感到一道影子飛出去的時候瞥了眼窗外,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但很快他就知道剛剛跑出去的是什麼了。

柳清又跑了回來,叫道:“趕緊跑啊,墓園鬨鬼了!”

“神經。”

“哎呀!是真的!TM得不信你自己出來看!”

守墓員對他翻了個白眼,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出去看了一眼。

隻見……之前下葬的人全從墳墓中爬了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的墓碑都重重倒在了地上,月光下可以看到四起的灰塵,接著它們伸出一隻白骨手臂,攀附著邊緣,掙紮著從棺材裡爬了出來。

它們有的披頭散發,都穿著鮮豔壽衣,眼睛的幽幽綠光,將整個墓地瞬間變成了某個露天演唱會現場。

“我草!啊————”

守墓員尖叫著。

“你快來啊!我們都快死了!!!”柳清不知撥通了誰的號碼,朝那邊氣急敗壞地罵道。

柳清把話說完,一轉頭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墓員,以及同時抬腳朝大門方向而來的“僵屍大軍。”

它們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樣。

柳清掛掉電話,彎腰把守墓員拖拽回了房間裡。自己拿起桃木劍打算和它們鬥一鬥。

就在此時,突然吹起了一陣陰風。

花與鳴現身,他先看了眼柳清,冷靜地問:“你大半夜來這兒乾嗎?小朋友就該去睡覺。”

“我來曆險嘛。”柳清瞥他一眼,轉頭盯著即將到來的“僵屍大軍”說,誰知道會碰到這些,下次再也不來了!艸!

花與鳴歎口氣對他說:“那你這趟險曆的很值當嘛,一邊兒去。”

“那這兒交給你了,我先溜了。”柳清覺得還是先保命要緊。說完並好心地將桃木劍交給他。

遞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花與鳴不能碰這些東西。

“你加油啊!我走了!”柳清收回劍轉身就跑。

花與鳴餘光瞥到柳清走了,接著死死盯著趕來的“人”。

“一千年沒有動身了,今天剛好活動活動。”

花與鳴不緊不慢地踏進墓園。他站在某處,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睛就變成了血紅色,紅衣黑發飄蕩在夜色裡,整個人顯得凶狠無比。

這是他當年剛變成厲鬼時的樣子。後來是千池替他壓製戾氣,以防止他真的斷了自己輪回的路。

“嘭嘭嘭!”

一連串的暴擊讓傀儡無處遁形,花與鳴很輕易地擊碎了傀儡的胸膛,當胸一腳踹飛了它們,碎裂的骨頭一節節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重重摔到地上碎成白/粉。

嗬!

剩下的傀儡們齊齊往後退了一大步發出一聲輕嗬,麵麵相覷了片刻,花與鳴唇角一勾,道:“你們一起來吧,小崽子。”

嗬!

傀儡們好像不服氣,張開嘴巴,吐出一團白色的霧氣,頃刻,白氣變得厚重將花與鳴的視線遮擋住,傀儡們就趁這時沐浴霧氣而上。

卻撲了個空!

一雙猩紅的眼睛在霧氣中消失,現身於它們後背,朝它們揮揮手,“嘿,我親愛的朋友們!”

傀儡們齊齊回身,就見花與鳴瞬間變了臉,抬手幾道足以殺死它們的驚世電光在出掌心的那一刻向分叉的鹿角直挺挺地就朝它們襲來。

明明臉上連肉都沒有卻呈現出一種生而為人的驚恐,幾隻傀儡的身體頃刻之間被射穿,幾隻僥幸躲開,一起朝花與鳴狂奔而去,笨重的身體踏地的聲音堪稱震耳欲聾,它們高跳起騰空的瞬間手中化出長劍!

區區鬼祟怎麼可能有劍!

花與鳴瞳孔驟縮,片刻,“鏘!”

他及時化劍將幾隻傀儡劈下來的劍硬生生扛住了!

轟!

爆發的氣浪掀飛了周圍的棺蓋,地麵震顫,花與鳴咬牙道:“還挺能耐哈!”

下一秒,他用力將幾把劍推出去,一腳踩上其中一隻的頭顱,騰然於虛空中,一劍刺進傀儡的頭顱中。頓時,頭骨碎裂開,劍又插入它的身體中,猝然一擰,整個身體便爆開了。他身形瞬止於半空,在骨灰乍起的瞬間,二指並攏劃過劍身,手中劍爆發出無數層亮眼的寒光,映亮了他狠戾的臉:“對這個世界說再見吧!”

一字字尾音高聲回蕩在雲霄之下,花與鳴舉劍揮下,在眾傀儡驚恐的眼底,巨大的劍氣猶如萬頃雷電當頭而至根本躲閃不及,將它們刹那間劈成了粉。

整個墓園被迫巨震,隻見,漫起的骨灰將花與鳴包裹住,一雙猩紅的眼睛變化位置,從濃厚的骨灰中落下,走出骨灰,花與鳴的身影逐漸清晰,他歪了一下頭,抬手將一隻完整無損的傀儡抓了過來,用劍抵著它的脖子,湊近它耳邊,沉聲問:“你主子是誰?說。”

這些白骨身上沒有黑霧,沒有被鬼影附身,更沒有多大的戰鬥力,但所行都像是一個“軍團。”

豈料,他剛說完,白骨骷髏就自縊了。

花與鳴目瞪口呆,立刻警戒向四周看去。

然而,周圍除了樹和狼藉的地麵以及依然挺立的墓碑之外什麼也沒有,夜幕下更是靜悄悄的。

花與鳴蹙著眉,垂眸盯著白骨脫落的壽衣看了會兒,決定去一趟如境都。

他扔了手中的白骨,收了劍,抬腳出了墓園。

可他前腳剛走,方才碎成粉的白骨就從地上慢慢飄起來,逐漸恢複了原樣,整齊劃一地“哢哢”兩聲,扭動了一下脖子,片刻所有“人”抬起了腳。

千池不知道的是,離開的這段日子裡,如境都發生了很多事。

羅氏二人,來如境都潛伏了那麼久,終於在千池走後露出了馬腳。

雨剛停,他們倆向剛回來的北宮雪請假,偷偷摸摸地先去了山門口的結界、聽花穀最後去了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