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離頁抬眸和他對視,乾裂的嘴唇動……(2 / 2)

千年三見 歎非晚 6558 字 8個月前

策玄把包裝拆了。

禮物是一團黑色的線。

“這是什麼?”

風吟“嗯”了很久,才說:“和月老的姻緣線差不多作用的牽絲線。”

策玄將姻緣線三個字反複重複了三遍。

他已經風吟要說什麼了,臉突然一陣滾燙,連著心跳也跟著加速。

策玄抿了抿嘴唇,放下禮物,下床站到了窗邊。

雨夜裡的風裹挾著雨水,一股腦兒吹了進來。冰涼的雨水打到臉上,將熱度退去了些,腦袋也清醒了很多。

但心跳不會。

策玄比風吟小六歲,平生第一次遇到年少悸動,不知道如何應對。

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浸潤在雨夜中,恣意妄為。策玄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許久還是風吟開的口。

他極好聽的嗓音響在夜色中,說:“彆站太久,風大,回來吧。”

策玄木木地關了窗轉過身。

風吟拿起黑線,走到策玄身邊牽起他的左手。線絲在無名指上纏繞了幾圈,然後把線的另一端綁到了自己手上,接著這根線隱蔽起來變得透明。

風吟仍舊牽著策玄的手不放,而策玄一直垂著眼睛不敢看他。

“這根線會牽製我們,無論我們走到哪兒,都不會斷了聯係,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策玄盯著腳尖“哦”了一聲。

風吟笑了一聲,問:“有意見嗎?”

“……沒,沒有。”策玄感覺自己心跳得要炸了。

過了很久才平複心情,但開口的時候還是結結巴巴的,問:“師父,師父要是知道,你被我拐走了,不,我被你拐走了,會不會找我們麻煩呀?我可打不過他。”

“不會的。”

“你保證!”

“好,我保證。”風吟豎起了三根手指。

策玄這下才放心。

三言兩語便將兩人的心意隱晦地展露出來。他們彼此對視了很久,片刻擁抱在了一起,閉眼感受著彼此的心跳,異口同聲道:“我喜歡你。”

等兩個人分開的時候,眼眸中含著無限愛意對視了很久。片刻風吟偏頭靠了過來。

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而屋內的兩個人,吻著對方,就著燭火,青澀纏綿。

再然後便是某年,七夕佳節,青槐古鎮,一眼沉淪,記憶猶新。

***

離頁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夢境曾經出現過的人漸行漸遠,慢慢變得模糊不清。

畫麵逐漸變遠,仿佛細雨綿綿。

他依稀聽到門外的爭吵聲,再然後感覺到胸口刺痛的同時也見到了玄吟居的房梁。

離頁頭疼欲裂,半晌才徹底從夢境掙脫,拖著疲勞的身體,坐了起來。

他扶著額頭,夢裡那些如影隨形仿佛親臨的經曆,好像在現實中真的發生過一樣。

悲傷籠罩著他,像有什麼東西壓著他,頓時心裡五味雜陳。他攤開自己的手,半響摸上了自己的臉,被刀劃開的傷口似乎還有刺痛,但他摸了一下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他怎麼會有策玄的記憶?

那真的隻是一場噩夢嗎?

正思索著,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醒了。”千池驚喜道。

離頁抬眸就見千池端著一個木盤,木盤中放著一杯熱水,還有一些藥瓶乾淨的紗布和酒精,向他走過來。

離頁嗓子乾啞難受,根本說不了話。

千池把木盤放到桌子上,將熱水拿起走到床邊坐下。

“來,先喝點水。”

離頁接過水,仰頭喝了,接著一句話都不說將水杯遞還給千池。

千池把水杯拿到手裡。

離頁的頭發是披散著的,側臉被側垂的發絲遮住。又因為背光所以看不清楚神情,但足夠的陰影,以及冷峻的臉,將他整個人都襯得有點無助。

千池飛快地蹙了一下眉,不動聲色地將他垂落的發絲彆到耳後,這才看清離頁木然的一張臉。

千池揪心道:“你怎麼了?嗯?”

離頁抬眸和他對視,乾裂的嘴唇動一下,沙啞著聲音,沉聲說:“沒事,做了一場夢。”

“什麼夢?”

“和今天差不多情景的夢。”

千池皺著眉看著他。離頁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天前,想著大概是那天的場景太過嚇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以至於做了噩夢罷了。

離頁本來話就不多,問完了話,就閉嘴再不說話了。

彼時木木地坐著,垂著眼眸,不知在看什麼。

千池動動手指想牽他的手的,但忍住了。抬腳走回桌拿起木盤中的藥材,準備給離頁上藥。

“這藥是照時調製的,他家世代都是神醫,千年前蓬萊瘟疫時,救了很多人的命。”千池走回床邊,看著離頁,“先上藥吧。”

離頁抬頭看了眼千池,點了點頭。

“血珂呢?”

千池道:“逃到緣息山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先去一趟緣息山吧。”

離頁點了一下頭。

他掀開被子,露出了紗布裹身的上身,千池將這些帶血的紗布換下,血和皮膚間撕裂般的疼,令離頁不得不蹙緊了眉。

千池瞥了眼有少量血跡流出的傷口,將換下的紗布丟到地上。然後快速熟練地把新藥換上,做好這一切之後就對離頁說:“你是繼續躺下睡會兒,還是出去走走?”

離頁雖然不明白究竟躺了多久,但他感覺後背有點疼,他這時候已經不想再待在屋子裡了。

離頁果斷道:“出去。”

千池將地上的紗布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扶著離頁下了床。離頁胸口的傷太重,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牽扯到,所以是千池給他穿好了衣物,讓他坐到鏡子前,然後拿起木梳,替他將黑發梳起。

離頁看著鏡子中,千池熟練的樣子,啞聲問:“你好像經常給彆人紮頭發?”

千池邊纏發圈邊說:“以前上課,策玄總是起不來床,就一邊刷牙一邊眯著眼睛讓我給他紮頭發。”

前世的我這麼殘廢嗎?

離頁心道。

“素素和雪兒的頭發也是我給紮的。”

“嗯。”

千池將頭發簡單地紮了一下,就好了。

“這個發型怎麼樣?”

隻見鏡中的離頁紮著高馬尾,乾淨清爽。額間的劉海薄厚均勻,將原本明亮眸子完全顯露出來,既不突兀也不浮誇,看過去就是一副俠氣少年郎的樣子。

可是離頁的臉毫無血色,病氣纏身,隻能牽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

千池看著鏡中的離頁,一時無話,愁緒萬千。

方才,窗外爭吵的人是應照時和花與鳴。

劍尖抵著花與鳴脖子,花與鳴看著應照時又垂眸掃了眼映著他臉龐的寒劍。接著用兩根手指捏著劍刃,把劍挪開,抿抿嘴唇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應照時將劍收回鞘中,“一隻鬼,你是怎麼進來如境都的?”

花與鳴打著傘,嬉皮笑臉地反問:“你又是怎麼進來的?半人半魔。”

“……”應照時朝他翻了個白眼,徑直向大門口走去,片刻就消失在了玄吟居到了雙棲閣門口。

花與鳴嬉笑道:“死小孩。”

他一轉身,就見千池扶著披著紅袍的離頁站到樓梯口看著他。

花與鳴愣怔幾秒,朝他們走過去,瞥了眼離頁,問:“你身體好些了?”

離頁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

花與鳴道:“那就好。”接著對千池說:“我之前說的賀禮,你記得拿給他……血珂真的去了緣息山啊?”

千池道:“嗯,這邊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再等兩天,順便過去看看師父。”

花與鳴飛快地皺了下眉,又快速舒展,沉聲道:“它半傷不殘的,為什麼要去緣息山?”

千池扶離頁坐下,沉默了一下,說:“當年封印它的時候,陸嘯天也在場。”

也就是說,血珂去那裡是在等著養傷也是想要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