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所有人都震驚了。
陸玲垂下頭又抬起來,說:“我應得的,如果不是我要互換靈魂,沈君淺也不會死。”
千池很長時間沒開口,是非因果走到今天說白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半響,他又問:“廖吾有和你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嗎?沈君淺的臉又在哪兒?如果時間到了沒有回來,她的臉就不能用了,今天二十三號了。”
陸玲愁眉苦臉,“他說了儘快,沈君淺的臉在廖吾叔叔設置的保護罩裡。”
花與鳴抱不平,大聲道:“她用了你的身體,那你呢?你又該怎麼和你媽媽說?”
陸玲憂鬱地把他們幾個都看了一眼,小聲說:“我應得的。”
她擠出一個生硬地笑容,對花與鳴說:“小花哥哥,以後的茶可能沒有辦法給你送了。”
花與鳴怔了一瞬。
他這些年喝的茶都是陸玲送來的,陸湘陸聞他不喜歡自然也不會讓他們來鬼城,而那倆人也不想惹晦氣。但陸嘯天留有遺囑,凡是和百裡策玄有關的人,他都會免費送茶給他們,並且隔段時間就要送。
沒有陸玲的時候,是陸聞不情不願的來送,他說過不必,可陸聞又說:“沒按老祖意思來的,都被他托夢警告了,我害怕。”
花與鳴當時嗤笑一聲說:“迷信。”
誰知,陸聞又說:“你在這兒,我不敢不迷信呐。”
當時花與鳴沉默了。
於是陸聞壯著膽給他送了好多年的茶,直到陸玲有能力接替他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鬼城了。
花與鳴記得第一次見到陸玲的時候,她還是個初中生。一個人坐車大老遠來到雲溪城,因為不認路不僅摔破了膝蓋還差點兒迷路。
後來,快遞發達了他就讓陸玲寄快遞,可陸玲總說,反正去送茶她不僅有錢花還可以請假不上課,她求之不得。
於是花與鳴便一直沒來親自取過茶。每次陸玲來,他就多了一個陪他玩兒的人。
現在給他送茶的人,馬上就不見了。塵歸塵,土歸土,殊途不同歸。
花與鳴不忍看下去,他偏過頭,朝某個方向喊了一聲:“小白!”
鬼群中的一具骷髏跑到了他麵前,看著他伸手一通瞎比劃。
應照時看得目瞪口呆,指了指骷髏,問:“這是鬼界的手語嗎?”
花與鳴睨他一眼,說:“是啊,你果然被南宮問雅摸過頭,這都看不出來。”
應照時:“你找死是嗎?”
離頁就他們剛才聊天的內容和千池說了一下。
陸玲說陸聞和陸湘被廖吾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等這邊的事情徹底解決完,他才會把他們放回來,至於之後的事情,廖吾說他自有打算,叫他們彆擔心安心休息。
千池總結道:“看來他比我們知道要多啊,那好,他既是神,有他出馬沒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回去睡吧。”
時間已經不早了,之前開車趕路,夜裡又進了怨憎相,剛剛又大戰了一場,所有人都累了。
“等等,我還有一個問題。”離頁說。
千池看著他。
離頁問:“血珂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陸玲,他為什麼要附身彆人?”
“哦,我家人體質比較特殊,臟東西一般近不了我們的身。”陸玲回答道。
“那沈君淺為什麼要和你換?”離頁問。
“因為她不喜歡那份工作,太多事兒了,她不太喜歡那些人,也不喜歡和太多人打交道。”陸玲說。
哦,那行,一切都說通了。
怪不得灰袍隻是附身沈君淺然後控製普通人殺了沈君淺,然後又附身公司同事。
花與鳴和小白說完了話,再一響指眾鬼就消失了。
他伸了個懶腰,看了眼夜空,慵懶道:“走吧走吧,回去休息。”
“你們鬼還需要睡覺?”
花與鳴:“不需要,但需要休息。”
千池覺得是該休息了,“那走吧。”
“我家的客房不多,隻有一間了,”陸玲在幾個驚訝的眼神中又補充道,“不過,千池掌門可以睡我房間,我睡我媽媽房間。”
幾個人收拾了庭院,就被陸玲帶回房了。陸玲和她媽媽的臥室在二樓,客房在一樓,幾個人沒有挑剔,打開房門各自看了一圈,就打算睡了。
但是應照時抬起頭問二樓走道上的千池:“我要和他一間房嗎?”
千池聞言,看了眼他旁邊悠閒著吹口哨的花與鳴,說:“就一晚堅持一下,實在堅持不了,可以睡沙發。”
應照時:“……”
他瞥了眼花與鳴,然後抬腳徑直走到客房門口,擰開門進去,“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花與鳴轉頭去看那禁閉的房門,道:“憑什麼他睡床!”
離頁覺得他倆特彆吵,當即開口罵道:“你倆夠了,煩死了!”
千池歎口氣,抬抬下巴指了指客廳的沙發,溫聲說:“現在剩下你去睡沙發了,閉嘴彆再吵了。”
花與鳴悶悶不樂地抬眸掃了眼千池,沒說話。
千池和離頁睡陸玲的房間。說實話還是第一次睡女孩子的房間,兩個人都有點束手束腳,好在陸玲給他們準備了一些洗漱用品,毛巾、牙刷、洗澡巾、拖鞋、浴袍等等。
離頁最後一個進去簡單地洗了澡,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見千池竟然已經躺床上睡著了。
他沒有蓋被子,整個人橫在床上,浴袍前襟有些鬆散,露出了一塊皮膚。窗簾還尚且沒有拉,月光傾瀉進來,在地上鋪下來幾縷明亮的光。
離頁就站在浴室門邊,依靠著門框看著他。
那些畫麵到底隻是簡單的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已經不重要了。
千池蹙著眉,額間有黑氣湧出。
離頁走過去垂眸定晴看了一眼,第一反應是親他的,但想想還是覺得算了,萬一他醒了怎麼辦。於是他把彎下的腰直了起來,再次用靈力將這股黑氣壓製了下去。
他彎腰將千池扶正,又給他脫了鞋,蓋上被子才走到另一邊捏著窗簾一角打算拉上,眸光卻倏地瞥見陸玲一個人坐在庭院裡發呆,沒多久站起在院子裡四處溜達。
明天就要走了,除了害怕死亡,多數還是不舍得吧。
千池說不要想在相裡看到的一切,否則會分不清你到底是誰。
離頁沒再看下去,他拉好窗簾,脫掉身上的衣服換了千池給他準備好的睡衣關了燈就躺進了被子裡。結果剛進去腳趾頭就不下心觸碰到了千池有點冰涼的腳背。
他驚了一下,默默地把腳收了回去,側身看了眼千池,見他仍舊熟睡著,才放心翻了個身麵對著窗簾,閉上眼睛。
黑暗裡,一條手臂搭了過來,千池從後背抱住了他。手臂壓到了他的胳膊,離頁睜開眼很輕地動了一下,他剛開始打算把胳膊往下移,最後無處安放,又往上了一點,手指搭在千池的手臂上,很輕。
他碰了一下就鬆開了。
聽著背後千池均勻的呼吸聲,離頁有種很奇妙的感受,很快,困意戰勝了新鮮感,他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一睜眼就聽到了樓下應照時的喊叫:“花與鳴,你找死!”
接著院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聲響特彆大,把千池都震醒了。
他睜眼盯著天花板看了片刻,就掀開被子穿好拖鞋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往樓底下看了眼。
應照時和花與鳴已經在院子裡打起來了。一棵樹都倒了。
離頁坐起來,轉頭看著他背影,問:“打起來了?”
千池麻木地點了一下頭。
“要勸架嗎?”
“隨他們去吧。”千池忽然邪魅一笑,朝樓底下喊道,“打壞了東西記得賠啊!”
下一秒,兩個人就原地不動了,花與鳴抓著應照時胳膊不放,應照時掐著花與鳴脖子不放,互相瞪了一眼,罵了一聲“切!”就分開了。
千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笑問:“不打了?”
打傘的花與鳴氣沒消,帶著怒氣衝千池喊:“不打了。”
千池又故意問:“為什麼不打了?”
應照時坐在院子裡的台階上,花與鳴坐在草地上,異口同聲:“廢話,沒錢賠!”
千池笑了一聲,沒有關窗子,轉身時,就見離頁已經穿好衣服越過他去洗手間洗漱了。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未脫掉的浴袍,走進洗手間看著刷牙的離頁,說:“你怎麼不給我脫個衣服?穿著浴袍睡很不舒服。”
離頁邊刷牙邊睨了眼鏡子裡的千池,說:“男男授受不親。”
千池哭笑不得:“就因為這?”
“不然呢?”
千池:“……”
廖吾是在下午三點帶著沈君淺的臉來的。
一眾人覺得陸玲的事比較重要,簡單的寒暄介紹了一番,等到天黑就隨廖吾一同去了後山的一所洞穴中。
洞穴昏暗潮濕,石壁光滑有水滴落,幽幽的綠光布滿了空蕩而幽長的石道。這條石道極其長,時而寬大時而狹小隻能容一個人通過,幾個人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目的地。
這裡是開闊的空地,空地儘頭的石壁上是一瀑布,一個點著蠟燭的陣法就在瀑布下麵台階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