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問:“我有這麼可怕嗎?花青?”
花青是其中一隻精靈的名字。體型和它們相比要大一些。
花青的眼睛又大又黑,身體卻比較小。它緩緩抬起頭,鼓起勇氣說:“小魔王,你小時候可經常把我們綁在火架上,揚言要烤了我們。”
它旁邊的一個精靈糾正道:“他現在是大魔王。”
花青“哦”了一聲,改口道:“你這個大魔王。”
離頁一本正經地嚇唬道:“我就好奇你們的肉好不好吃。”
這話一出幾個精靈更害怕了,但也沒有嚇跑,而是集體衝離頁大喊:“啊——你這個惡魔。”
精靈抱在一起,小小的身體團成一團。離頁托著腮幫子,看著它們乾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花青等精靈的哀嚎聲漸漸小了下去。它們邊哭邊斜睨了一眼原地不動冷冰冰看它們作妖的離頁,知道再不跑就等著被他捉了。
正打算跑時,離頁就不耐煩地打斷了它們,說:“行了,彆哭了,每次都來這招。”
精靈們立即止了哭聲。
離頁道:“花青,想不想到人間去?”
花青懵道:“去人間?你還要出去啊?”
離頁點點頭。
“可是我不想去。”
離頁幽幽地看著它。
花青又道:“我要留在這裡照顧我老婆的,它快生了。”
“老婆?”離頁震驚了。
“對啊,”花青說,“就在你剛繼任族長的前幾天我們就成婚啦,族裡的所有精靈都來了。”
離頁:“……”
“百年好合,再見。”
離頁站起來轉身抬腳就走。
靈蝶膽子太小,本來還想把花青帶出去替他探路呢,誰知道它居然要照顧老婆。看來再出去的時候隻能指望靈蝶配合他了。
離頁回到家的時候把命軸拿了出來。好在他手裡的命軸中剛好有千池的那一份。
命軸上的字全部漂浮於空中,將各個人的命運等分劃開,神魔鬼人,互不逾越。這是大部分的人的狀態。
過了很久,他終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千池。
他不在人的那一部分中也不在魔的那一部分中。他和六界當中的一些群體一樣,都橫跨了兩個種族。
千池是半仙半魔。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離頁想一探究竟。
可是命軸上果真如紅葉長老所言,隻寫了一些重大事件以及人物關係和命運的總結。
除過離頁不知道的身世,瀏覽下來都是千池和他提過的遭天譴,封印羅刹,以及一點點的蓬萊瘟疫和百鬼夜行。
其中,關於蓬萊瘟疫是這麼說的。
蒼梧九年冬,蓬萊大疫,百裡風吟受托赴蓬萊滅疫。途遇貓妖獨宿,起欲殺之,貓妖化人,道:“吾可助你一臂之力。”百裡風吟及其師弟百裡落動搖,一同往之。然,疫肆虐無所醫,洗淨閣蕭亭相助,得困。數日,一男童花與鳴昏倒於途,救之。
夜半,貓妖遇一瘧鬼遊於附近,急回房呼百裡風吟前來捕獲。未幾,疫更為猖狂,死傷數百萬人,眾,無從下手。
廖吾乃天界神官,其神通廣大,可為死者願哉,亦可奉旨救活人性命。終,大疫,畢。
疫之所以然,蓬萊之主,一書亦悔其天帝擇其婿,婿終日賭博,其女慘死。毀其天帝神像,終遭之天譴。
離頁蹙眉默讀完了這段話,心裡像是有塊大石頭壓著一樣。
千池原來是這樣和這些人認識的。
蕭亭被滅族,花與鳴死於戰亂,千池又遭了天譴,現在他們又要回到過去,妄想改變一切。
明明知道不可能改變,卻還要為了渺茫的希望奮不顧身,就像長老們說的,誰也逃不掉嗎?
思索間,房門被白蘇敲響,叫他去和長老們一同去處事堂處理事務。他心不在焉地急忙答應了一聲,收命軸的時候卻倏地瞥到了最後一行字。
此人一生命運多舛,終不得善終。
離頁腦袋倏地“嗡”了一下,不知作何反應,以至於和長老們處理事務和卷宗的時候,走了好幾回神。
長老們互相對視一眼,覺得離頁是不是病了。畢竟手掌上的傷還沒有好,還用紗布裹著呢。
水懸長老問:“族長是不是身體不適?”
離頁“啊”了一聲,視線和他相對,輕搖了下頭,說:“沒事。”
紅葉長老又問:“那就是有心事?”
離頁在卷宗的某個位置上簽了個字,聞言沉默了一下,抬眸老實道:“會處理好的。”
鏡音長老聞到了八卦的氣味,心裡特彆想問的,嘴上卻酸溜溜地挑刺,說:“你最好趕緊處理掉,要不然影響後麵工作。”
離頁頭也不抬:“會的。”
糾結了好幾天的離頁,終於在某個晚上給千池傳了個紙鳶。
紙鳶在繁星似海的夜空下飛過,穿過那棵槐樹朝千池的方向飛了過去。
北京四合院中的千池瞥到了天際而來的紙鳶,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誰的紙鳶?”花與鳴問。
千池拿下來展開就看到了熟悉的毛筆字跡,笑了一聲。
上麵寫道:今天天氣不錯,你那邊呢?
花與鳴看他笑如春風就知道是誰送過來的紙鳶了。
千池回道:還不錯,我很想你,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隨後將紙鳶疊起來,放飛了才說:“離頁傳過來的,他問這邊天氣怎麼樣?”
天氣怎麼樣?
難道不該問問了師書和血珂的動靜嗎?
花與鳴和應照時對視一眼,一臉嫌棄,他們仿佛聞到了愛情的酸臭味。
千池問:“你倆什麼表情?”
“被酸到的表情。”應照時說。
“好了,說起來這了師書什麼時候讓我們進去?”千池說。
他話音剛落,三個人的目光就齊齊地落到了一扇緊閉的房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