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師父收養我,教我武功學識,師兄師姐都很疼我,我立誌要平天下不平之事,懲奸除惡,做一名讓師父驕傲讓百姓喜歡的大俠。”
千池倏地歎息一聲,道:“然而我想得太簡單了,武功練得再高,地位再高再受人尊敬能改變得微乎其微。”
離頁聽完很長時間沒有說完,原來他八歲之前過得竟然如此辛苦。顛沛流離,四海為家,他輕描淡寫地將三歲之後的大事說了一遍,中間的辛苦隻字不提,離頁也不打算繼續問下去,那太痛苦了。
千池喝了半杯水,護士醫生過來查房,詢問情況。醫生說千池還得吊四天水,四天後讓離頁去辦出院手續,吃飯最好吃清淡一點不要太油膩。
一大波的人走出病房,離頁扶著千池進去洗漱,又把他扶回來。
離頁出去買粥和合適的飯菜,問千池要吃什麼,千池說粥就好。
離頁點頭出去買,剛走到門口,卻聽千池突然說:“等你回來,給我講講你小時候唄。”
“我小時候沒什麼好講的,上課練武,沒事還會欺負小精靈。”離頁說。
千池難得撒嬌道:“不,我就是要聽。”
“好吧。”
四十分鐘後離頁拎著飯菜和粥回來了。卻見千池一直皺著眉撥著誰的電話,見他回來還抽空說了句:“回來了?”
“嗯。”離頁把東西放下,“素問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嗎?北宮雪的呢?”
“也打不通,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了,一直沒有打通。”千池把響了很久直到掛斷的電話,拿下來又撥了一個人的電話,“我問問楊沉舟。”
離頁攤開小飯桌把飯菜打開,拆開一次性筷子放在千池麵前。離得近還能聽到電話裡的嘟嘟聲,很快那邊接起,楊沉舟沙啞的聲音傳過來,“喂?顧林?”
千池笑說:“你好,素問還在你那裡嗎?我打電話沒人接。”
楊沉舟奇道:“素問早就走了,不在我這兒啊。”
千池心裡咯噔一聲,他臉色一變,離頁抬眸看他,千池又問:“那你知道她們去哪兒了嗎?”
楊沉舟說,“你兒子和你外甥還沒有被放出來,說不定是去找墨家了。”
“行,我知道了。”千池說完掛了電話。
離頁問:“他說了什麼?”
“楊沉舟說小花和照時還在牢裡,以素問的個性應該是去了墨家,看來這個墨家不簡單呐,我得問清楚。”千池說。
他徒手抓過床頭櫃上的一張紙,變了隻鳥出來,離頁打開窗戶讓它飛走去找素問,隻求她們四個都能平安吧。
紙鳥飛過街市跨越兩千多公裡來到青槐古鎮。穿過茂密的叢林,在深夜找到了素問。
叢林裡,一輛車毀壞在路邊,地上躺著幾個黑衣人,北宮雪昏迷不醒。而素問的劍上流著血,死死盯著對麵的風暮。
“讓開!”素問說。
風暮一言不發,旁邊的恨月道:“素問長老請回吧。”
“和你沒關係。”素問看都不看恨月一眼,提劍指著風暮的脖子,“再說一遍,風暮,若你今日執意攔我,彆怪我不客氣!”
風暮有些動容,但想到福玉又板著臉,說:“好啊,我好久沒有和你打架了。”
素問握著劍的那隻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連千池都不是風暮的對手更何況是她。
就在素問猶豫之時她瞥見從黑暗裡飛過來的紙鳥。
以前和雪兒貪玩,千池總是用紙鳥喚她們回家。紙鳥飛過來的一瞬,濃煙四起,風暮恨月被迷了眼。
素問愣了一秒就彎腰托起地上的北宮雪跑了。
等濃煙散了,風暮看著眼前的空蕩,命令恨月去追。恨月遲疑不決,鬥膽問:“大人,您真的要這麼做嗎?畢竟素問也是您看著長大的。”
風暮似乎也有些遲疑,好半天沒有表態。片刻,垂在身側的手一動,把地上的屍骨瞬移回萬魔窟,偏頭對恨月說:“讓他們去安葬。”
說完抬腳往前走了,自始至終沒有回答恨月的問題。恨月看著風暮高大又孤獨的背影逐漸隱入夜色,心裡湧起萬般滋味。
寒冷的夜空中,星辰密布,流雲滾滾。
北宮雪睜開眼就看見一縷雲從眼前飄過,她愣了一下,爬起來就摸到了柔軟的羽毛,同時發現了另一隻手裡攥著的紙鳥。
她邊拆邊問素問:“掌門的信你看了嗎?”
“看了,時間緊迫你給他回吧。”素問說。
北宮雪“哦”了一聲,展開就見掌門問她們在哪兒還問她們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電話打不通。
手邊沒有筆,她用法術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重新折好放飛。
北宮雪沒傷著,好得好。剛才開車開到一半,風暮突然帶人來攔。好在她們反應快,要不然早就被壓車底下了。
她曲起兩條腿環抱著,一個人看了會兒夜空,從背後吹過來的風,撩起了她的長發,白雲從發絲間經過。茫茫夜空,她好像一個孤獨的旅行者。
小時候素問經常變成鳳凰駝著她到處飛。自從當了長老就很少這樣了。夜空還是和以前一樣黑暗。
下麵的燈海璀璨,各色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好像是在開一場盛大的舞會,人類是它邀請的客人。
有點冷。
她扭頭朝素問脖子爬過去,嘿嘿笑了兩聲,抱住她脖子臉貼過去蹭了蹭柔軟而溫暖的羽毛,嗲裡嗲氣地說:“你脖子好暖,我要靠著睡覺了。”
素問沒說話,算是默許。
“我們還有多久到?風暮再不會追過來吧?”北宮雪問。
“要追早就追過來了,大概還有四十分鐘到。”素問說,“彆睡太死啊。”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