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亭篇 蕭亭一早便和他們一行人出了門……(1 / 2)

千年三見 歎非晚 5119 字 8個月前

蕭亭一早便和他們一行人出了門。去了董記酒樓找董老板吃飯。上到二樓見到人時,董老板臉上就已經有了很明顯的皺紋,尤其是眼角,一笑三道褶。

他見到和蕭亭有三分像的應照時和應照蘭愣了片刻,問蕭亭他們是誰。蕭亭遮遮掩掩不能說實話,剛張口想敷衍過去,應衫和蕭戊生卻同時開口。

應衫道:“我的一雙兒女。”

蕭戊生:“他的一雙兒女。”

兩人說完互相對視一眼,笑了一聲,應衫又對董老板說:“我是蕭亭的朋友。”

應照時和應照蘭雙雙向董老板作揖行禮自我介紹。董老板的視線來回在他們五人身上掃,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反正最後是讓開了一條路,請他們入座上菜。

董老板很有分寸,沒再問什麼更沒有說起兩天之後要怎麼樣的事情,也沒有向蕭戊生提起童弘毅。畢竟當年蕭戊生還帶童弘毅來這裡喝過酒,甚至耍過酒瘋。現在卻刀劍相向,反目成仇,不是個美談。

他仍舊如舊時一樣談論一些家常瑣事男女關係,誰家的女兒與哪家公子花前月下,隔壁哪家出了什麼事,老婆子做不了活了,哪家的兒子外出做生意一去幾年都沒有回來,老頭兒去找,人生地不熟的這一去也沒有回來。

董老板的話突然多了起來,與他們聊了很多,天南地北,從天上到地下。

到半途,董老板叫廚房做到幾碗蓮子羹被店小二端上了桌。他道:“蓮子羹,蕭亭最喜歡吃的,經常點,來嘗嘗。”

蕭亭垂眸盯著碗裡色澤漂亮的蓮子羹看了很久,才拿起調羹喝了一口。

與往日一樣的味道。應衫喝了也是讚不絕口。

從董記酒館出來,蕭亭又想去看看那個賣桂花糕的婆婆,和賣西瓜的王大爺。走上街時,擺攤販賣的人少了很多,隻零星擺著那麼幾個攤位。

賣桂花糕的婆婆依舊站在那個位置上,攤位上的桂花糕像是剛蒸好,在雪天還冒著熱氣。

香氣裹挾其中,緩緩飄蕩過來,蕭亭走過去問:“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回家待著?”

老婆婆這才抬起頭,看清來人才道:“是你啊,在家待不住,出來找點事做,要買桂花糕嗎?”

蕭亭垂眸看著精致的桂花糕,說:“要些吧,多裝一些,我拿回去吃。”

拿回去帶到一千年後。

老婆婆給她裝了很多桂花糕,蕭亭拿了銀兩給她,她卻沒收。婆婆推回蕭亭的手,看著她說:“拿回去吃吧,錢就不給了。”

有錢拿沒命花啊。

蕭亭覺得桂花糕拿在手裡有些燙手,她悲哀的目光落在婆婆臉上,抿了抿唇說:“對不起。”

老婆婆倒是笑著,說:“命啊,都是命,逃不掉的,跟你們其實沒多大關係。”

蕭亭更愧疚了,她垂下頭久久注視的地麵,半晌,吐字艱難地問:“您不怪我們嗎?”

老婆婆突然嚴肅起來,說:“…要怪的話,我們早就把你們趕走了,就不會讓你們回來。”

蕭亭:“……”

她怔怔地看著她,老婆婆笑眼看著她。

是啊,要怪早就怪了。

不會留他們這麼久。要說她固執他們比她還要固執,征戰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了躲避戰亂而離開的。

蕭亭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走遠一些,應照蘭回頭看了眼那位婆婆又轉回來說:“原來這位婆婆長這個樣子,怪慈祥的。”

蕭亭說著從紙袋裡拿出一塊桂花糕給她,“嗯,洗淨閣的人都很慈祥,要吃嗎?還很熱乎。”

應照蘭拿過咬了一口,酥軟棉絮般的口感連帶著桂花的清香味在口中化開,“好吃。”

應照時不服,繞過他爹擠開他舅來到蕭亭身邊,幼稚道:“娘,你怎麼隻給她不給我?”

蕭亭看著他無奈地又拿了一塊出來遞給他:“給給給。”

應照時一把接過,一口就把整個桂花糕塞進了嘴裡。應照蘭看他一眼,見他鼓著腮幫子像隻倉鼠一樣,捂嘴一笑。

他們在城裡轉悠了很久,從城南到城西,最後回了家。晚飯過後,蕭戊生與蕭亭並坐在天井下,一起賞雪。

大雪在燈火的映照下洋洋灑灑,桂花樹上房前屋後又積攢了很多白雪,池中的幾條錦鯉不見了蹤跡,倒是流水依舊。

蕭戊生抬手去接天上的雪花,蕭亭轉眸看他。

那一刻她真的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此。慢慢地聽雪落下的聲音,閉著眼睛幻想它不會停。

無數片雪花於掌間消融,蕭戊生扭過頭問:“你是放棄了嗎?”

蕭亭倏地辛酸一笑,說:“不得不放棄。”

蕭戊生笑道:“那就好。”他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月光很漂亮,像不像母親?清冷儒雅,你見過神,見過如境都的弟子見過更廣闊的世界,擁有強大的能力,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好像比我更加被世人需要。”

“…可是我不想,我隻想和你們在一起,世人需要被保護拯救,你們也是世人,我隻保護你們難道不對嗎?”蕭亭問,“他們有比我更厲害的人去拯救保護。”

蕭戊生定定地看著她,說:“嶽飛精忠報國何時拘泥過這些,更何況這裡的命早就注定好了,你該飛向更遠的地方。”

蕭亭直搖頭,“不,他們與我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會管我死活,不會對我噓寒問暖,他們與我無關。”

“萬物生生不息,環環相扣,哪怕是一粒塵埃都與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蕭戊生說。

蕭亭突然不說話了。

隔了很久,蕭戊生突然站了起來,問蕭亭:“要蕩秋千嗎?”

心不在焉的蕭亭緩緩抬頭:“啊?”反應過來站起,“蕩秋千?這個天氣?”

蕭戊生微笑點頭。

蕭亭看著她哥。蕭戊生背後是紛紛揚揚的雪花和橘黃的桂花林,眼睛裡泛著柔和的光,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他還是一副儒雅萬事看淡的樣子。

大雪天裡蕩秋千怕是神經病才會做的事情。但蕭亭卻想,這恐怕是最後的機會了。和至親一起快樂的日子,今天一過就隻有兩天了,她要好好把握。

她狂點了兩下頭,蕭戊生一笑,轉身朝他房間裡走,邊走邊說:“我去給你縫個坐墊。”

蕭亭愣愣看著她哥越走越遠,片刻,她跟了上去。

她隔著窗子和間雜的桂花探頭往裡一瞥,就見蕭戊生不知從哪兒翻出了一些棉花和布料,正坐在桌前就著溫暖的燭火一針針地縫製坐墊。

那布料上竟然還有繡好的玉蘭。

蕭戊生這些年又當哥又當娘,教她識字念書,吹笛練劍,照顧她生活起居,還要照看病人,日子過得辛苦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