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他一眼,差點熱淚盈眶,隻覺得如鯁在喉。
接著是素問、花與鳴、應家兄妹等等。她從不是獨自一人。
熟睡中的雪兒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夢裡的世界,等烏雲散去,紅日從地平線上升起,霞光萬道,一道道輕柔的聲音在山巔的微風裡響起:“雪兒。”
她一回頭就見所有人站在她的背後,掌門說:“我叫北宮翼。”
雪兒眉心一跳,忙問:“你說你叫什麼?”
掌門輕笑一聲與旁邊的應衫對視一眼,又將目光落在她臉上,說:“你連你爹叫什麼都不知道了?”
“爹?”
掌門微笑點頭。
掌門從來沒有告訴過她生父母的名字,她隻知道她是被遺棄的,繈褓裡繡著她的姓,名是爺爺給取的。
“你為什麼要自報姓名?”雪兒問。
哪兒有熟人一開口自報名字的。
掌門被問得有些蒙,隔了段時間才道:“不知道,不自覺地就說出來了。”
雪兒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在她的印象裡掌門從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落叔叔說過深淵裡的所有事物都要萬分小心,裡麵變化萬千,毫無規律可言,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掌門笑著對她說:“走吧,回家了。”說完轉身就走。其他人緊隨其後,素問倒是沒有,而是對她道:“走了哦。”
雪兒的腳下意識地動了動,卻在下一秒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素問覺得莫名其妙,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說:“北宮霜啊,你是不是沒睡醒?”
雪兒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連忙奔走過來,兩隻手抓著她的胳膊,說:“你再說一遍。”
“北宮霜”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腦袋,說:“北,宮,霜。”
怎麼會這樣!
雪兒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北宮霜”,繼而移動視線,此時,周圍其他人紛紛停了腳步轉回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溫暖的霞光照著他們的臉,雪兒卻覺得後背發涼。她緊張兮兮地問:“你們呢?你們叫什麼?”
“應照時”怒道:“你丫是失憶了嗎?連我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心細的“奚落”卻道:“不,她有些不對勁。”
話音剛落,她緩緩地走過來,牽起雪兒的手,在雪兒依舊懷疑的目光中,輕輕地摸上了她的臉,清冷的聲音響起:“雪兒,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了,告訴嬸嬸,嬸嬸替你分憂。”
雪兒心道:我怕說出來嚇死你們。
片刻,她蹙眉垂下頭,又抬起,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奚落微微一笑,“奚落。”
好,雪兒又轉頭問“花與鳴”和“離頁”,然而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們都姓北宮。
她霎時睜眼從床上一躍而起,大口喘了幾口氣,繼而扶著額頭,下了床,迷迷糊糊地走到窗前打開了窗。
夜色濃重,驟雨敲打著屋簷,悶悶作響。到處都是雨水汩汩流淌,潮濕的動靜沿著屋簷牆根、沿著耳蝸,流進骨頭縫裡。房間裡隻有一盞暗燈,像夢中城市傾倒前的那片亮光一樣,無聲無息地落下一圈光,不會晃眼。
她在窗口吹了很久的冷風,正中央的房中還亮著一燭火光,兩個人的身影隔著一段距離映在窗戶上,食指相交又錯開,像是玩鬨,良久一個身影轉身就走。
她的視線從那處收回,垂眸一笑,抬頭托腮趴在乾淨的窗邊翹動一下腳丫,賞雨。
夢中的恐懼逐漸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掩埋,她本以為不會再來了。
直到翌日一早,離頁在飯桌上因為千池強行給他多夾了幾顆西蘭花而拍桌摔筷叫了千池的名字。
——北宮翼。
埋頭吃飯的北宮雪腦中瞬間“嗡”聲一片,許久抬眸驚愕地看著嬉笑哄騙離頁吃菜的千池,良久之後,驚恐地問:“你說你叫什麼?”
北宮翼扭過頭,忽然哭笑不得道:“北宮翼啊,你連你爹叫什麼都不知道了?”
巨大的恐懼濕漉漉地漫上她的背脊。她遲鈍的大腦宕機了。
她分不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長久地沉默過後,大腦開始運作。她回想之前的一切,她進了異世界和他們一起殺死了黑山羊,之後坐上了列車,下車出站之後就走散來到了一片廢墟的世界,在那裡她殺了一隻狼妖,之後遇到了來接她的掌門。
雪兒的大腦裡閃過一幀幀畫麵,忽然她想起,銀白列車車身上的經停戰,還有掌門說過的去夢裡。
一瞬間,如夢初醒,他們活在了夢裡。
而掌門為什麼要帶著她到夢裡,還是她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