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照顧她的嬤嬤聽了些風聲,告訴洛檀兒國師的預謀,洛檀兒還不相信,跑去找父皇想要告發國師,讓父皇治國師的罪,卻於殿外聽到了二人的商議。
國師把話說的清清楚楚,要拿揚樂公主來獻祭。
父皇快治他的罪!洛檀兒氣的攥拳發抖,隻等父皇震怒,自己衝進去好好嗬斥國師一番。
但洛檀兒沒聽到父皇出聲斥責。
洛檀兒的心沉了下去。
回去路上洛檀兒渾渾噩噩,想了很多。她想起皇祖母說皇室薄情,還以為皇祖母誇大,原來果然如此。
她就如一樣精致玩意,喜歡的時候就每日把玩,必要時也能忍痛割愛。
而她更要落得一個粉碎獻祭地步。
她忍不住想,若國師說所需獻祭的人需更尊貴…父皇也會這樣大義嗎?
嗬…如此設想的她,真是大逆不道。
也真是天真。
回去後洛檀兒聽了嬤嬤的話,和嬤嬤溜出了宮。洛檀兒出過幾次宮,都是前呼後擁,這次唯有她和嬤嬤二人,她才真正見到了什麼叫疾苦。
出宮的新鮮勁過去,見百姓生活艱難,洛檀兒心頭隻覺苦悶。
她問嬤嬤,自己獻祭,真的能改變隨國命運嗎?
嬤嬤說:“老奴見識淺短,不明白這些。”
沒人能給洛檀兒答案。
洛檀兒隻覺步伐越發沉重。
她這樣一走了之,隨國百姓怎麼辦?
她是隨國的揚樂公主。
於是洛檀兒到底回宮。
忠心耿耿的嬤嬤被她連累,被關押起來將要處死,洛檀兒去看她,二人抱頭痛哭。
嬤嬤一句:“老奴在下麵等您,”令洛檀兒忽然驚醒。
是啊,有何可難過的?
即使是公主,她也將要死了。
她的命運與嬤嬤並無不同。
洛檀兒確切的明白這一點。
她已經被一劍穿心。
怎麼可能還能活?
但眼下,這女人給了她生的希望。
女人和洛檀兒說爬進池塘裡去,其實就是說說而已,和打發小貓小狗一樣,她並沒有想到洛檀兒真能做到,她根本沒將洛檀兒放進眼裡去。
眼見洛檀兒爬的離池塘越來越近,經過自己身邊,原本悠哉躺在圓石上的女人到底撐身坐起來,盯住洛檀兒的動作,輕輕自語道:“你若真做得到,就是你命不該絕。”
看來,眼前池塘,並非如洛檀兒所想,是油鍋的假象。
洛檀兒,仍有一線生機。
這包含了諸多巧合,若洛檀兒沒有現身此處,沒有忽然生恨而來的動力,沒有聽信這個女人的話爬進池塘,她都隻有死一條路。
而最重要的一環,是洛檀兒滾落山坡時,從衣衫裡遺漏出來,掉在草地裡的那塊雙龍玉佩。
玉佩不能經磕碰,但這塊玉佩隨著洛檀兒掉到草地裡,卻沒有半點瑕疵,在陽光下閃著剔透的光,乾涸的血跡也不能掩蓋玉佩上的靈光。
女人若有所感,望向了玉佩方向。
“奇怪...”她低低自語一句。
洛檀兒到底爬進了池塘裡,咕咚一聲往池塘底沉去。
她沒有任何掙紮,她已經沒有力氣掙紮,身上華服吸水後更加沉重,她終於不必受折磨,閉目等著解脫。
再多爬一步,她吊著的那口氣就用儘了。
女人起身走到池塘邊低頭望向清可見底的池中,就看洛檀兒閉目一動不動的沉在池底,和一尊石頭雕像似的,她渾身傷口流出的血隨著水波浮動而愈發的淺。
清澈水麵映著女人冷淡的麵色。
“你還真能做到...”她輕聲自語:“你身無半分靈力,卻有靈力充沛的靈寶,你到底是什麼人...”審視著池底的洛檀兒,她的目光晦暗不明,麵上也無一絲笑容。
洛檀兒整個人泡在清涼池水裡,她看不到池水如有生命力一般流動為她緩緩修複她身上那些傷口,極大的緩解了她的痛苦,她的傷口滲出的血越來越少,傷口也在逐漸愈合,她隻覺得好受很多。
但傷即使好了,她受折磨太過,整個人元氣大傷,這時候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靈魂出竅似的昏昏沉沉,都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是活著還是死了。
昏沉之間,洛檀兒聽見許多人喊她的名字。
有她皇祖母,慈愛的召喚著她。
有嬤嬤,說在下麵等著她。
有她的父皇,問她要不要為隨國而死?
可皇祖母不是早已經離去?
包括她自己,不是已經在地府了?
所以皇祖母是在黃泉路上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