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給我說一遍,我看你那張嘴是不想要了!”
恍惚間,謝柏星聽見遠處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原本燈紅酒綠的宴廳已然是亮如白晝。
不遠處似乎有人在爭鬥,謝柏星伸手擋了擋刺眼的燈光,蹙緊了好看的眉心。
”都說了執政官,哦不,元邈和拉斯的人狼狽為奸,為了點蠅頭小利出賣我們,這是事實!”
一個體格壯碩的大漢頂著滿臉被揍出來的青紫,哪怕被死死拉著還是嘴上不饒人,朝零這邊的人橫著他如荊棘一般淩亂的眉,酒氣噴人。
仿佛現在能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對他來說是多了不起的事。
零這邊年紀稍大一些的護著被氣紅了眼的少年,嘴上說著讓他彆衝動,手卻不約而同地放在了佩在腰際的能量槍上。
“勞駕,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謝柏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走到兩人之間,卻一眼也沒給那個被揍得慘烈的大漢,清淩淩的聲音把圍觀眾人從剛剛緊繃的氛圍中拉了出來。
“謝哥,他說...哥被關進重犯獄了,是真的嗎?”
謝柏星指尖一顫,隨即垂下眼瞼,他當然知道少年口中的哥是誰,是零的精神領袖,更是伊裡昂星係曆來最年輕,最耀眼的首席執政官。
“是,我本來想告訴你們,不過之前在追捕偷渡者,害怕影響你們。”
謝柏星沒有抬眼,他不用看也知道少年和其他零的人眼裡含著什麼,不敢相信,抑或者是對他平靜語氣的憤懣。
少年紅著眼睛還想說什麼,卻被零的另一個人攔下,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少年的胳膊。
“這並不是你們私下鬥毆的理由,星長大人,也許你知道是誰挑起的事端?”
謝柏星朝醉醺醺站在一旁的星長看去,星長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自己身上,故意挺了挺肚子清嗓道:
“咳,這件事情的過程我也都看見了,是你們這邊的這位小兄弟先動手打人的啊,謝少將你看......”
謝柏星勾起殷紅的唇角短促地笑了一聲,露出點和他平時溫潤性子截然不同的鋒利,把星長挺起的肚子都驚得收回去了一點。
“可我剛剛聽得分明,是你們這邊的人先挑釁的,不是嗎?不管執政官如今怎麼樣,我想也永遠不會是這種人能妄議的,你說呢,星長大人。”
謝柏星摩挲著能量槍,骨節分明的手指與漆黑的槍支相映襯,顯得年輕的少將有些不近人情。
他麵上是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平靜,話語裡透露出的危險意味卻讓星長瞬間憶起他並不是邊界星域一個任人拿捏的小小軍官。
而是主星城來的頂級軍團中說一不二的話事人。
“是......是,你個該死的還不來向零的這位兄弟賠禮道歉,執政官大人也是你能隨隨便便議論的!”
星長轉頭就對著大漢怒聲斥道,在說到“零”的時候特地加重了語氣,讓那個大漢猛然醒了酒氣。
剛剛酒意一上頭說話有些不管不顧,如今腦子清醒之後才意識到剛剛在元邈的軍團裡落井下石的行為有多拉仇恨。
不過一個軍團的領導人不都是會拚命壓榨麾下兵士的嗎,誰知道零這群出了名的瘋狗這麼護主。
那個大漢再怎麼不爽現在也隻敢在心裡誹謗,麵上還是得不情不願地低下頭道歉。
原先和大漢起衝突的少年卻沒有理會他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不是真心的歉意不聽也沒什麼所謂。
哥說過,想要的尊重永遠需要自己去爭取,不該受的委屈絕不能受。
“我不接受。”
少年冷著臉,深深看了一眼謝柏星後轉身欲離開宴廳,他沒工夫再耽擱在這種人身上,他必須馬上弄清楚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必須。
“就一個小白臉,不就是靠臉和屁股混在男人堆裡,如今有人撐腰還真以為自己是個角色了,真搞笑。”
沒等少年邁出宴廳門檻,大漢和身邊人調笑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毫不收斂的蜚語惡言被他們一股腦地往少年身上倒,也讓零的人徹底動了真火。
“砰”的一聲槍響,震得周圍旁觀者有一瞬間的眩暈,隨即響起的是重物狠狠砸地的聲音。那是大漢的膝蓋。
少年斜來的眼神裡帶著還未收斂完的戾氣,秀麗的眉目半分不改,手上的能量槍在往外嘶嘶冒著熱煙。
一陣靜謐之中,有個零的人慢悠悠開口,甚至還有空安撫性地看了看旁邊被槍響嚇得抖成篩糠的星長。
“實在不好意思啊星長大人。不過於情於理,言語侮辱塔納家族唯一的繼承者,兼一名具有一級功勳的將官,他腿上這一槍也是該挨的。”
嘴上說著抱歉的話,他的語氣可半分不像有什麼不好意思,不如說,聽起來更像是在幸災樂禍。
聽他說完,這場鬨劇這才算迎來了新一波的高潮,在場每個人的眼神都變了又變,最終定格在少年身上。
剛剛那位麵容秀麗的少年居然是號稱伊裡昂曆史最悠久,資產最深不可測的塔納家族繼承人?
旁觀的人們覺得這出戲實在越來越精彩了,本該有資格自己組建軍團的家族繼承人現在居然悄無聲響跟零一起出現在邊緣星域,還被不長眼的雜碎用那樣過分的話冒犯了。
那可是塔納那樣神秘的舊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