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漢聽他說完之後,嘴唇就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感受著身邊或憐憫或嘲弄的目光,臉上的橫肉隨著他身體的顫抖顯得更加不堪入目。
連腿上的槍傷都已經沒空去理會。
完了,徹底完了,塔納家族不會放過他的,那種老牌貴族的尊嚴不容挑釁,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還沒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謝柏星先紳士地向星主微微鞠了一躬:“那麼我們可以離開了嗎,星主大人。我想...事情已經解決了。”
也不等顯然已經說不出什麼話的星主有所動作,就領著零的主將們離開了處處狼藉的會場,隻聽見身後的人看著地上狼狽捂著膝蓋的大漢唏噓聲此起彼伏。
不過也是他該,惹誰不好惹到人家小少爺頭上,這下好了,把腿給賠進去了,搞不好最後人也得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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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茲,你要去哪裡?”
謝柏星一出來就拉住了已經半隻腳踏上傳送艦的少年,兩人的衣角在傳送艦發動機帶起的風聲下獵獵作響。
少年一把甩開謝柏星搭上來的手,一雙杏眼裡寫滿了化不開的不解。
“謝柏星,你還敢攔我。哥出事你憑什麼不告訴我,憑什麼!要是哥真的有事了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謝柏星有些疲憊地擰了擰眉道:“利茲,你先冷靜,我想沒有人比我更不想聽到這個消息,就算你去了也於事無補。”
“謝少將,我覺得你確實該對我們有個解釋。”
一道聲線微涼的女聲從側後方傳來,聽著冷靜,可照謝柏星對她的了解,這位和他軍銜比肩的麗諾爾上將已經瀕臨爆發邊緣了。
“我、需、要知道為什麼大人進了重犯獄,以及,為什麼零的調度權到了那個草包五皇子手裡。”
亮紅色的機甲服與麗諾爾的氣質顯得格外契合,它極其完美地包裹住了她姣好的身材,明豔大方得讓任何一個人都挪不開眼。
大人在她被接回來那一天說過,隻要她挺胸抬頭,自信自立,就永遠是最美的小女孩。
雖然謝柏星不止一次暗示她,她現在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在大人麵前,她永遠都是那個愛貼在他身邊的小麗諾爾。
而現在那個會微微笑著輕撫她頭的大人把她丟下了,甚至好像再也不打算回來。
麗諾爾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她很久沒哭過了,這位伊裡昂以雷厲風行出名的女少將始終認為隻有懦弱的人才會用眼淚來解決問題。
而她絕不會懦弱,從她跟著大人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徹底與從前那個卑微自貶的乞兒劃清了界限。
幼時那般熟悉的淚意湧上眼眶,把她的心浸得發酸發疼。如果大人不要她了,她不敢想象沒有大人的未來將會有多黑蒙蒙。
大人就是她的燈塔,燈塔沒了,漂泊的人那就隻能一直漂泊了。
謝柏星沒有問麗諾爾是怎麼知道零的調度權被交給了五皇子的,他明白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能讓麗諾爾在這次行動結束後才知道已經是極限。
他並未直接回答麗諾爾的問題,平時清潤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鬱:“零今天來的人不多,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多,他們的終端繼續放在你那裡,先彆給他們。”
說完沉默兩秒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一切等這次任務結束,我會告訴你們。”
一旦他們拿到終端,必然會知道如今鬨得沸沸揚揚的元家謀反一事,零的人會衝動,衝動會影響哥的計劃。
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謝柏星清楚,以零的紀律性,他們絕對不會主動去索取終端。
他要等,等哥把事情處理完,他會給零一個交代。
零的大家都迫切地等著任務結束後回去見首席執政官大人,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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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星城第一監獄。
希亞急匆匆地衝去重犯獄,步履帶起的風讓他頭腦清醒了一些,在快要靠近的時候慢下腳步,在心裡唾棄自己的緊張。
可是當看見元邈好好地閉著眼倚在牆壁上那一刻,希亞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地長舒出一口氣。
他打開重犯獄門,想用指紋解開手銬,避免再次有不長眼的東西來動元邈,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希亞皺緊了眉,繼續嘗試了很多次,結果仍然沒什麼變化。
在希亞嘗試打開手銬的時候,元邈也從淺眠狀態清醒過來,他看著蹲下的希亞頭上那個小小的發旋有些入神,手無意識地動了一下。
希亞發覺元邈醒轉,一瞬收斂了臉上的所有表情站起身來,跟元邈在監獄和希亞第一次見麵時一模一樣。
“執政官大人在監獄裡還能這麼不設防地休憩,看來當真是像外界說的那樣,臨危不懼,波瀾不驚。”
刻薄的言語從他口中泄出,和他們昨日初見時並沒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