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不怎麼愉快。
元邈抿了抿唇,移開視線不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眸卻被希亞脖子上的痕跡吸引去了注意力。
紅豔豔的一道橫在年輕少校白皙的皮肉上,似乎來之前還被主人用遮瑕膏儘力遮了遮,不過白色的膏體現在已經被衣領磨得掉了一層,露出底下斑駁的紅印。
“伊帝對你動了刑,為什麼?”
元邈已經不再稱那位皇帝為陛下,確切來說,不是必要情況,元邈如今根本不願意提起他。
不過作為曾經的首席執政官,他對伊裡昂曆任皇帝愛用的私刑都一清二楚。
雖然希亞脖頸的痕跡已經消去了很多,鞭痕已經不再腫脹,元邈也依稀能辨認出這是伊裡昂皇帝那條細鞭抽出來的印記。
但隨即元邈意識到他自己現在是階下囚,根本沒有資格詢問希亞這些問題,重犯獄裡不流通的空氣讓元邈覺得頭有些昏沉。
“抱歉...我......“
“當然是因為我是德雷西家族繼承人,陛下要震懾我。”
希亞的眼睫不由自主地扇動了幾下,打斷了元邈將要說出口的話,邊說邊借整理衣領的動作將鞭痕遮得密不透風。
他戲謔地朝元邈彎了彎眼睛,說話時湊近了一些:“跟你當初一樣,執政官大人。所以少在那裝什麼濫好心。”
在元邈看不到的地方,希亞拳頭攥得死緊,無時無刻都注意著元邈那張臉上的表情,自己麵上卻始終裝得刻薄又冷淡。
“希亞少校,我想你出現在這裡的頻率,有些高了。”
一道溫柔的男性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在落針可聞的重犯獄裡顯得格外突兀,像一塊圓石打破了原本古井無波的湖水。
也打斷了元邈和希亞的對峙,準確來說,是希亞對元邈單方麵的凝視和挑釁。
來人穿著一身十分有代表性的皇族服飾,不過和五皇子萊茵不同,男人身上的衣袍覆蓋的是更加濃鬱純正的金色。
是伊裡昂儲君才能用的純正金色。
“王儲殿下。”
希亞象征性地朝來人微彎了彎腰身,非常標準的貴族禮儀,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偏雪峰般高聳起來的眉毛透出點桀驁,是以前小少爺身上沒有的鋒芒。
“少校,我和這位......星係重犯,有事要說,想請您回避一下,方便嗎?”
儲君朝希亞微笑頷首,給了這位年輕有為的少校十足尊重,溫柔話語下卻帶著絕對的強勢,不容反抗。
希亞背過身不動聲色地護在元邈前麵。
他知道儲君和元邈曾經是好友,甚至這位尊貴的儲君有什麼拿不準的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元邈,來元家比回他自己的宮殿還熟悉。
信任度高得不像普通朋友。
他當初也是討厭極了這位儲君,總愛打著公務的理由來打擾元邈,擠占執政官的休息時間。
也擠占了曾經他和他哥的獨處時間。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能確定那位永遠以溫柔親和作麵具的儲君會不會為了討好伊帝去傷害元邈。
他的潛意識一次又一次告誡他,這不關他的事,不要為了這位曾經把他扔去塔利星自生自滅的政犯和王儲殿下發生衝突。
是,根本犯不著,他會帶領德雷西家族超越元家,成為新一任貴族領頭人。
而元邈,就讓他成為上一個時代的犧牲品,如今用他來換取儲君的信任,實在是個極其劃算的買賣。
“可是您目前並沒有權力隨意與重犯交談,還是請王儲殿下......先請回。”
希亞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儲君,話裡話外都半分不讓,卻是把儲君的要求輕巧地給擋了回去。
他隻是辦好自己職內的事,不讓任何人接觸元邈,當然了,並沒有要護著哪個罪犯的意思。
“那若是我有這個,希亞少校,請問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儲君不急不緩地從腰間拿出監獄通行印,明明是從始至終未曾變過的溫柔語調,卻使希亞瞳孔一縮。
這意味著這位王儲殿下已經擁有整個主星城監獄的管理權。
而儘管希亞是元邈勾結拉斯一事的主審官,也再沒有資格攔下他。
他抿了抿水潤唇瓣,眼神變了又變,被旁邊一言不發等著他開口的儲君悉數看在眼裡,眉眼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