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我們一起去見庫克和艾麗莎。”
漢斯沒有說話,也沒有甩開。他的心裡是愧疚和後悔的。落到如今這個境地,他負有重大責任,或許就在這裡結束,也是好的。
至於湯姆......他回憶起鐵鏽釘看湯姆的眼神,同為男人,他再清楚不過那是多麼的欲/望勃勃。哪怕鐵鏽釘是個冰冷肅殺的劊子手、殺人犯,當他看向湯姆時,眼裡泛起的溫度不比正常人低多少。湯姆本人,溫順又聽話,有著小動物般敏感而機靈的智慧,隻不過一副好心腸可能會讓他飽受愧疚折磨,但......總比被殺死好吧?
至少現在比起他和巴納多,湯姆再安全不過了。
而他所預想的溫馴的湯姆,此刻正在卡車內和鐵鏽釘對峙。
“鐵鏽釘!”湯姆屁股離開座椅,半截身體傾斜到駕駛座,雙臂拽住鐵鏽釘胳膊,含著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不是說過我有權利嗎?”
鐵鏽釘一麵退車,一麵徐徐又堅決地搖頭,“小甜心,我們說好了遊戲規則的。這是底線。”
見卡車倒退,湯姆有一瞬間天真地以為鐵鏽釘準備停下,然而鐵鏽釘那雙興致勃勃的閃著凶悍光芒的眼睛使湯姆清醒過來——不可能的,鐵鏽釘不可能放過漢斯他們的。他現在隻是在享受操弄他人情緒的快感,不隻是漢斯他們的,還有湯姆他自己的。
鐵鏽釘兩條根根分明的眉毛生得烏黑粗獷,此刻眉梢微微提起,掛上幾分興致勃勃。湯姆的苦苦哀求,他垂目聽著,卻也隻是聽著。見車距合適後,低啞粗獷的聲音從唇縫裡慢吞吞吐出:“坐好,小甜心,我要加速了。”
“不行!不!”湯姆無可奈何,一咬牙撲向方向盤,撐開肘彎就要搶奪方向盤。鐵鏽釘心頭的驚訝一閃而過,旋即單手箍住湯姆脖子高高拎起。大腦的窒息感讓湯姆的手指被迫一寸寸從方向盤剝離,因為過於充血,青青紫紫從脖子根爬到額頭,嘴唇徒勞地張張合合,似乎是要說什麼。
鐵鏽釘好奇地卸了點力,得到喘息空隙的湯姆奮力從咽喉裡竭力吼出:“No!”四肢猛地撲騰,踢到汽車方向盤左側的撥杆,霎時,卡車近光燈明晃晃亮起來。兩束奪目而鋥亮的光線,不僅照得漢斯他們的車油光水滑,也讓駕駛艙內的衝突清晰可見。
一直眼珠子不錯地盯著後視鏡的巴納多,在淚眼模糊中看到這一幕,像是被針紮了似的,他渾身一顫,皮肉蹦得緊緊的,被忽略的情感從心裡泵出:“不!漢斯,你走。”
漢斯望向後視鏡,這會湯姆已經被鐵鏽釘撒手丟在副駕駛上。而巴納多重新迸發了
“湯姆,湯姆還在他手上......我,我對不起湯姆。”
“你出去後,要救出湯姆。”
巴納多麵容煥發出光彩,回光返照般,手甚至有幾分餘力推搡催促漢斯。
在車輪軋碾而來之前,漢斯找準機會跳出,砸進草叢裡,發出輕微的索索聲,掩蓋在卡車碾壓的嘎吱的巨響下。
而巴納多,則是恍恍惚惚想到和湯姆的初見,第一次來到異國他鄉的湯姆害羞極了,見到人,隻知道一個勁兒靦腆地笑,漂亮的麵孔,坦誠的性情,讓人......心動。是的,不是煩躁是心動。
他哭得不能自已,碾碎的皮肉從骨骼中散架,噗咕噗咕滲出殷殷的血,劇痛隻是頃刻間,卻足以讓他的靈魂都為之痛苦不堪發出哀鳴——
“啊。”
湯姆遏製不住的尖叫隨著卡車底部的咯吱聲一同作響。他蜷著身體靠在副駕駛門上,五指抓破車皮,留下顯目抓痕。駕駛艙底座黑得快浸血,湯姆一頓一頓卡著點將視線往上移,車外一閃而逝躥入草叢中的黑影忽地抓住他的心神。
是,是錯覺嗎?
或是車的什麼碎片?
還是......他心裡藏著隱隱約約的希冀,這點希冀好比吊起來的鉤子,又鼓舞了他。
從後視鏡內瞄見破損不堪、閃著火光的殘骸,鐵鏽釘放了心,撈起湯姆,一邊撫慰地捏了捏湯姆略微腫脹的青紫脖頸,一手搓/揉湯姆的腰肢,扣住湯姆下巴,在蒼白的唇瓣上印下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