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鋸驚魂(暫坑) 未寫完,慎入(2 / 2)

萊頓大為不滿,“你他媽那是什麼眼神?想死嗎?”他鬆開湯姆,擼動衣袖露出深褐色的胳膊肘,正要朝離自己最近的露西動手時,切斯特頓按下錄音機播放鍵:

“萊頓,這間房與你相關。”

“我唯一能給你們的提示——大海撈針。”

聽到和自己有關,萊頓神色凝重,這才打量起房間。斜上角是攝像頭,正對麵擺放著保險箱和電視,臟兮兮的破布覆蓋在地板正中央,呈現出似山巒般上上下下的起伏。

萊頓扯下破布,露出下方密布著粗長倒刺的鐵柵欄,裂隙中透出反光。他抓著鐵柵欄平滑的邊緣,試探性一提,百來磅重的柵欄紋絲不動。萊頓不再留餘力,胳膊上抬,脖子上青筋暴突,猛地掀開鐵柵欄。

鮑勃夫婦瞳孔睜大,匆忙你拉我拽地後退,堪堪躲過砸在腳邊的柵欄。

差一點就被刺穿了,他們心有餘悸地想,暗暗埋怨這一點也不顧及他人生死的蠢貨。鮑勃夫婦的敢怒不敢言,在看到鐵柵欄下的東西時,化作冷汗從毛孔裡爭先恐後地冒出。

正中央的破布和鐵柵欄一並掀開後,露出地板下的坑洞。直徑約六七英尺的洞口裡裝滿了注射劑,數不儘數的針頭在燈光下銀光爍爍。與此同時,鎖匙上方騰地亮出猩紅的數字——是六十秒倒計時,它在不斷閃爍,數字越來越小。

萊頓似是焦躁地在坑前踱步,眾人陰沉沉不吭聲,心裡卻多少有些大快人心。萊頓太囂張了,活該受點教訓!

忽地,萊頓停住腳步,眯起眼睛從人群中一一掃過。

鮑勃與貝拉米夫婦,身強體壯的麥克和切斯特頓,身形瘦削的露西和艾登......他的視線停留在露西身上,露西腦筋還未轉過來,身體已經警覺地顫顫巍巍後退。

萊頓見狀,二話不說鉗著露西的脖子,拽到坑前,露西尖叫中,手臂一甩。

——“啊!”

露西的慘叫,有人害怕,有人擔心,還有人冷漠。

艾登怒視著萊頓,萊頓肌肉壯碩,讓人忌憚得不敢輕舉妄動。他咬牙,脖子和耳根通紅,幾乎閉起眼睛,不忍直視仰躺在坑內的露西。

露西在那一聲急促的尖叫後,沒再發出動靜。她神色恐怖,眼珠突出,眼白爬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直挺挺躺在注射器的針尖裡,肢體僵直得跟死人似的。

“行了,你給我快點!”萊頓抱著手臂站在坑前,不理會眾人對他的譴責,催促到:“彆他媽趴在那兒!動起來啊!?你想死嗎?隻有四十多秒了!”怒吼中,他舉起拳頭,示威的意圖顯而易見。

“嗬嗬......”

露西喉嚨裡含糊不明吐出聲,含淚翻轉身體,趴在注射器裡摸索,針管快沒過肩膀。耳邊是萊頓冰冷的唾罵,手臂、大腿、背部刺痛不斷,隨著動作,深深紮入皮肉的針管在空氣中不住晃動,糾扯著肌膚,傳來沉甸甸的墜感。

她抽泣著,雙手麻木地在針管裡翻尋,紅腫的眼睛流露出不安和苦痛。

終於——

“找到了!我找到了......”她大叫,胸膛劇烈起伏。萊登一把從她手中搶過鑰匙,艾登這才向露西彎腰伸手。

此時倒計時步入個位數,萊頓急匆匆將鑰匙插入保險櫃,旋轉——

“嘭”。

保險櫃內傳來炸裂的刺響。

眾人無措中,電視屏幕閃爍一瞬,兩目板滯的比利娃娃出現:“很遺憾,你們並沒有依照遊戲規則行事。”它的下顎以一種死板的頻率開合著,“這是屬於萊頓的房間,不應有旁人的介入。所以,作為懲罰,這支藥劑作廢。”

萊頓暴跳如雷,臉色因憤怒而赤紅,他扯著嗓門,罵不絕口。露西依靠在艾登身上,小心翼翼抬起眼瞧著萊頓。有一瞬間她感到痛快,然而一想到萊頓魯莽的行經,露西的心沉下來:萬一萊頓搶彆人的藥劑呢?

眾人心裡惶惶然,切斯特頓眼神閃爍。各自心懷鬼胎的這一幕透過牆角的監視器,傳到電腦顯示屏。顯示屏前的人影閒適地看著,白色的鬢發在屏幕的熒光下熠熠發亮。

這無疑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他看起來肩膀寬大,胸膛依舊健碩,然而衣物遮蓋下的皮肉褶皺卻暴露出這具身軀的無力。歲月將他青年時滿身的銳意磨蝕鈍化,唯有冷峻的五官還剩下那點鋒利感。

他有著筆挺的直鼻子和深邃的淡綠色眼眸,嘴角皮膚略微鬆弛下垂。發際線靠後,露出寬闊的額頭,鬢角發白,在麵無表情時,麵龐透出沉靜的威嚴。

“湯姆,下一關是為你而設的。”

他的聲音響徹在房間,聽起來和藹可親。臉上緩緩掛上了笑容,眼角的幾條細紋深深凹陷進去,周身氣息平和下來,綠眸卻沉澱出深不可測的暗光。

在他身側的比利娃娃,兩腮可笑的紅暈突起,比例怪異的臉蛋上睜著空洞的雙眼,和它的主人一起,將視線投向屏幕中遊離在外的人。

從始至終,麵對他人的死去或受傷,湯姆黝黑的瞳孔與發白的鞏膜,不曾變化,偶爾垂下眼皮,卷翹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目光蒙上微薄的冰冷愁緒。

“你不懼怕死亡,疼痛,也無法使你恐懼,那麼......”

這是個空蕩的房間,兩側各有一道門,中央紅橡木桌上擺放著錄音機和一卷麻繩。沒有人說話,他們局促不安地看著切斯特頓走上前,從桌上拿起錄音機,那道沙啞的金屬般的合成音再次響起:

“Hello,Tom,Mike.”

“I wanna play a game.”

乍聽第一個人名時,不少人滿頭霧水,但切斯特頓隨即恍然,目光落在湯姆身上。

湯姆還是那副低眉垂眼的模樣,仿佛念到的名字並不是自己。他溫順得像隻羚羊,睫毛又濃又密。

麥克呢?他臉色鐵青,雙手插進頭發裡。他焦躁極了,這是一種近似於恐懼的緊張。

切斯特頓心想:古怪,太古怪了。

“你們一個日複一日麻木自己,甚至靠廉價的疼痛來消磨時光。”

“一個則是為了生存不擇手段,走私毒品、賭博、販賣人口......”

“但不管怎麼樣——

麥克,反綁你的雙手前往左邊。湯姆,打開你右邊的門接受考驗。”

“Live or die.”

“Make your choice.”

在萊頓用粗繩綁住麥克的手時,湯姆打開了門。門後是一條陰暗的長廊,他拖著步子,一下沒一下地走著。

忽地,腳下似乎碰到了門檻,湯姆下意識抬腿跨過,門在他的身後重重關上。而伴隨合上的門,房間裡騰地亮起一道光屏——是電視。

滿屏在短暫的雪花後,出現那張標誌的比利娃娃臉蛋。

“Hello,Tom.”聲音怪異而又低沉,腔調嚴肅,“You don't know me,but I know you.”

“十幾年來,格林夫婦對你傾注了所有的愛意。你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兄妹友好……”

湯姆有點半夢半醒的恍惚,他往日裡長期呆在昏沉的光線裡,就和現在這屋子差不多。黑暗催生了他無垠的倦怠,那一刹那,清晨早起、一日三餐、暮色黃昏……一幕幕過往的光景接連劃過湯姆的腦海,他站在原地,時間卻仿佛鋪成開來化作一條線,一眼就看到儘頭,他乏味又壓抑得快歇斯底裡。

有什麼意義呢?湯姆心裡悶得難受,胸口猶如灌滿了鉛水。在他幾乎忍受不了時,錄音機裡的聲音陡然加重,從平和嘲弄的語氣驟轉為命令的口吻——

“往左看,”

湯姆被驚醒了。電視機的熒光照出了左側窄小的洞口,洞口勉強能容納一名成年男性躺著進入。

“鑽,進,去。”拖著尾音,說話間刻意頓出分明的間隙。

湯姆的手沿洞口邊緣的曲線摩挲,指甲碰到金屬邊緣發出銳響,他停手,心裡怪奇:沒有時間限製,什麼威脅也沒有……那,要照做嗎?

另一邊,打開門後的麥克慢慢走著,反綁的雙手讓身體容易失衡,他壓著步子摸黑前行。低身穿過一道矮門,剛進入屋子,門便砰的一聲自動合攏。

搖曳的燈光照著與牆壁緊密相連的門,它嚴絲合密得幾乎不露一點縫隙。麥克沉著臉掃視一眼,手放在門上推了推,見徹底堵死後,他四處張望,最終把視線停留在前方窄小的洞口上。

它四四方方的形狀類似通風口,卻比通風口更狹窄。內裡黑黝黝一團,看不清裡麵究竟有什麼。

麥克緩緩踏著步走進,眼尖發現裡麵放置的錄音機。拿起時,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整個洞口亮堂起來,而錄音機內傳出的聲音與前兩次似乎有些細微的不同:“Hey,Mike.”

“看到麵前的洞口了嗎?你的遊戲將會在這個不大的地方裡進行。它的儘頭就是出口,藥劑就在那兒。”

麥克往裡打量,冰冷的氣息迎麵打來,混雜著金屬和塵埃的氣息,差點喘不過氣來。

洞內用細繩掛著藥劑,約三四英尺後的兩端,每隔一段距離分布著四十五度斜的刀刃,正中間則是一個個針頭大小的刀尖,明晃晃地反射出光。

麥克看得不寒而栗,而錄音機裡還狀似體貼地提醒:“放心,中間的刀片是可推動的。不過,噓——

聽到了嗎?”

“滴——答......”

“滴答滴答......”

這重疊的滴答聲,一個是倒計時的聲音,一個則是從天花板裂隙中接連不斷地滲下的水滴,落在地上在“滋滋”的動靜後,蒸騰出霧似的白氣。

麥克的心給揪緊了,麵容凝重。他手腕扭動,繩結仍牢固地束縛著雙手。

該死!萊頓怎麼綁那麼緊!?他一麵在心裡破口大罵,一麵豎起耳朵留神錄音。

“那液體你應該不陌生,□□,你工作的老同事了。可惜,留給你們敘舊的時間不多。三十秒後,通口的刀片將會徹底並攏。”

“聰明一點,活下來。”

沒等錄音說完,麥克狠下心,臉朝著刀尖爬了進去。

不遠處銳利的刀鋒晃著白森森的光芒,麥克感到那股瘮人的寒意壓在冒出大滴大滴汗珠的麵龐,他咬的牙齒咯咯作響,讓自己保持冷靜,反綁的雙手向上一夠,拽下藥劑,他不敢停歇,反而逼自己加快速度。

在迎麵撞上刀刃時,他小心避開眼睛,刀尖在額頭、臉頰留下一個個血窟窿,隨著麥克蠕動般的爬行,臉上的傷口愈來愈深,血從洞口競相流出,順著麵部線條淌到脖頸,像是一條條長在麵上的毛細血管。

兩側鋒利的刀片削過臂膊皮肉,沾上猩紅的肉沫,溫熱的液體一路流淌而下,彙聚在通道平麵,濕透了麥克的衣裳,輕薄的背心牢牢沾著身體。黏糊糊的觸感在兩臂與麵部的痛感下,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在倒計時的催命下,麥克隻顧著麻木地拱身行進,動作僵硬而不連貫,痛苦的悶哼壓抑在嗓間,氣喘不已。

“唔……”

萊頓胸腔震動,粗聲大氣地嚷著,“我說,有必要站這兒乾等嗎?”

“咳咳……”

一迭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蓋過萊頓的大嗓門,貝拉米仿佛要將自己的血液脊髓一並唾出般,咳得非常厲害,略有浮腫的麵容更加憔悴。

擁著貝拉米的鮑勃,似乎聞到了自己妻子慘白皮膚的臭味。

萊頓嘖嘖了兩聲,抱臂等貝拉米咳嗽停歇,才又開口:“你看看,毒氣可不跟你講什麼紳士禮儀,”他理直氣壯地說,“時間就這麼點,乾等個昏天黑地直到他兩出來?哈,這不就是等死嗎?”

從眾人猶疑沉思的眼神中得到滿足,萊頓沒再傻站,乾脆利落地旋身離開。

他似乎說的有點道理,艾登他們心裡已經被說服得差不多,就是缺一個拍案的主心骨。

貝拉米身子骨最弱,早先年她就給毒品掏空了身,時間一點點過去,她對毒氣的反應最為明顯。生命力的不斷流逝,讓艾米拉不免心焦,她推搡了幾把鮑勃的胳臂。向來老實、對妻子聽之任之的鮑勃,卻怯生生將視線挪向切斯特頓。

接受到眾人不約而同投來的視線,切斯特頓早就活絡起來的心思,更是如同開鑿的洪水,製止不住。他像是沉思後想到什麼似的說:“屬於萊頓的藥劑早已失效,可他卻這麼急匆匆的……”

眾人神色變了,他們對切斯特頓的未儘之意心領神會。

萊頓此前的所作所為,無不告訴他們,這就是個魯莽自大、自私自利的混蛋。他很有可能會因為自己沒得到解藥,而怨憤地想要拖著所有人一起去死。想到這兒,他們再也安耐不住,一個個步履匆匆,前腳跟貼著後腳尖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