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一臉的無語,他抬手給了張寧譽一拳。
“啊,”張寧譽捂著左胸口,動作很誇張,“疼”得他齜牙咧嘴:“誰教你的?下手沒個輕重,打不跳了怎麼辦?”
“你活該!”江尹看著他說。
張寧譽握緊拳頭在江尹身前比劃,幼稚的小學生似的:“得讓我還回來。”
“滾開,”江尹笑著推他,繼續往前走。
張寧譽追上去抓住他胳膊:“我不管啊,你把我打壞了,放學請我吃飯。”
“滾!”江尹掙脫他往排球場裡麵跑。
張寧譽在退了漆的長椅上給江尹鋪張衛生紙,讓他坐。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這點臟,他給江尹說:“整個學校,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就是這。”
這?很明顯是一個荒廢的地,有什麼好喜歡的,江尹問:“為什麼?”
張寧譽沒說話,江尹這時候心裡舒坦,偏頭看他,聲音輕輕地在張寧譽耳朵邊:“你怎麼了?”
張寧譽渾身過電似的,半邊身子都麻了,他笑了一聲,江尹乖的時候像貓,凶的時候像虎,太有意思了,一想到貓,他往四下裡看了看。
“找什麼?”江尹也跟著他左右前後看。
“之前這片有很多野貓,”張寧譽說:“怕讓你不舒服了。”
“沒事,不離近就行了,”江尹看著他的眼睛,追著問:“你為什麼喜歡這?”
“嗯……”張寧譽嗯了半天什麼也沒嗯出來。
江尹突然拔高了音量:“這裡該不會是你和女生約會的地方吧?”
張寧譽都服了江尹這腦回路,他看著像是每天琢磨那些事的人嗎?好像在江尹眼裡他是個不正經的。
“什麼呀你這都是?”張寧譽扒拉他一下:“誰約會把女生往這裡帶。”
那就是有彆的地了?會和女生一起吃飯看電影嗎?
江尹小聲說:“我有好幾次看見你和女生在一塊,還不止一個。”
張寧譽很無奈:“和她們都是朋友啊,大哥。”
江尹臉一彆,很倔強:“我可不信!”
張寧譽發現了,江尹很糾結這個問題,他扭著身子湊近問:“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和彆人走得近?”
江尹陷入了沉默,彆人一問,他的心事就寫臉上了,不懂得掩飾,也不會掩飾。
他一開始嫌這露天的長椅太臟,都不敢往後靠,張寧譽這個問題問的他特想找個地方支撐一下身體,他向後倚,感受到後背壓住了一條胳膊。
這個姿勢很像他偎在了張寧譽懷裡一樣,不過兩個人都沒動,心照不宣地保持著。
距離太近了,張寧譽能看清江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不由得屏住呼吸。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孩子呢,杏仁眼上一道窄窄的雙眼皮,玲瓏的鼻子下方兩片紅潤的嘴唇,連臉頰上的小痣都長得讓人心癢癢。
“如果你是很多人的朋友……”江尹慎重地開口,在此刻,他不敢和張寧譽對視,隻盯著前方虛無的某一點,漂亮的眉頭皺起來,像是在為難以言喻的事情苦惱:“那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張寧譽聽後心裡一咯噔,他沒想到江尹會說出這種話,語文成績再好,這時候也理解不了,他小聲問:“這什麼意思啊?”
江尹眨了眨眼睛,長睫毛扇動兩下,他聲音很小,但張寧譽離得近,聽得很清。
“就……字麵意思。”
張寧譽沒在說什麼,過了一會,輕輕地抽回了被江尹壓住的胳膊。
半個小時前,許文澤從操場旁邊的老廁所出來,離老遠看見了汪帆他四哥。
劉強,當初排球場挑事的頭目,這不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他這幾天找了幾個人盯著汪帆,他哥們不知道從哪打聽到的,說汪帆這小子根本不會搗鼓相機,那幫孫子和相機能扯上關係的,就是劉強,劉強他爸在淘寶經營著一家相機網店,也收購二手和損壞的相機。
許文澤朝他走,那小子在練鉛球,身上的肌肉誇張,皮膚又黑,毫無美感。
這時手機響,是張寧譽,他猜張寧譽是要問他在哪,然後要來找他。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把人給揍了,所以沒接,他不能把張寧譽拉到這破事裡。
沒走兩步,手機又響,張寧譽發來一條視頻,操場上日光強,許文澤看不清發的什麼,現在也沒心思好奇。
劉強轉過身,他突然看見許文澤,本能地嚇了一跳,但很快眼一橫,挑釁似的勾起嘴角。
倆個人隔著幾米遠,針尖對麥芒。
劉強沉不住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一點不怕許文澤:“叫許文源趕緊賠錢,彆跟個無賴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許文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還笑了一下,劉強是想激他的。
許文澤看著地麵,半晌他抬起頭,由衷地感歎:“強子!你真的很low。”
劉強臉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許文澤笑了聲轉身走了,他給張寧譽發信息,問他在哪。
可來都來了,怎麼著也得惡心劉強一把,不然他心裡不舒服,他站住腳,往回走幾步,皺起眉,裝作認真地問:“這鉛球……是這樣玩的嗎?整得跟母豬上樹似的。”
說完轉身瀟灑離去,幾秒後聽到劉強那一連串優美的語言,他抬頭欣賞著天空,掏了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