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有關江尹的事,他沒有不緊張的,江尹絕對不會逃課的,他不知道江尹到底咋回事,導致思緒無法集中,什麼大弦小弦大珠小珠的他背迷糊了。
好在平時他表現好,語文老師偏愛他,沒什麼懲罰就讓他回了座位。
回了座位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趁老師不注意看了眼手機,江尹沒給他發消息。
過了會後桌戳戳他後背,遞過來一張紙條,小聲說:“澤哥的。”
他往後看許文澤,那混蛋耳朵裡塞著耳機,全神貫注地盯著桌肚,估計在打遊戲,他打開紙條,就仨字:醫務室。
他跟老師謊稱身體不舒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醫務室,江尹果然在裡麵。
江尹正在掛吊瓶,腿上放著本書,看見他,難以置信似的,瞪圓了猩紅的眼睛。
張寧譽走到他旁邊問:“怎麼回事?”
江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張寧譽細細地打量他,眼睛紅得不像話,淚汪汪地,在揉下去都腫了,最終得出結論:“過敏了!”
江尹嗯了聲。
張寧譽看見他紮針的手背:“有暈針嗎?”
“沒,還好,”江尹看著他,一件很小的事,沒想到張寧譽還記得。
這時候校醫插話了,一個中年大叔,手底下在配藥,眼也不往這邊看:“你那叫還好啊,都給我嚇死了。”
這校醫張寧譽認識,平時打排球磕著碰著沒少來這拿藥:“怎麼了,哥。”
江尹看向那校醫,在心中祈禱他不要多話,但校醫早已跟著張寧譽的話開口了。
“做皮試的時候還好好的,一紮上針不對勁了,胃裡犯惡心,吐了還想暈。”
張寧譽坐下來,看得出來他很急切:“怎麼回事?申睿沒把貓放出來啊。”
江尹主動承認錯誤:“不關他的事,怨我。”
張寧譽的眉頭擰成川字形:“嗯?”
就這一個字,江尹感覺張寧譽變凶了,他接受不了張寧譽對他凶,本來身上不舒服心裡難受,他一凶心裡加倍難受,什麼話都不想說。
張寧譽意識到了,聲音軟下來但又壓不住由擔憂形成的火氣,又問一句:“怎麼回事?”
江尹心裡也不痛快:“早上打掃室外衛生的時候,看見一隻貓,它腿卡下水道的縫裡了,一直叫,我就把它弄了出來。”
張寧譽氣他,這不是找了樁罪受嗎,他最見不得江尹受任何委屈,他會心疼。
通過這檔子事,也真是讓他明白了,對眼前這個人的喜歡已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真沒辦法回頭了。
“那你怎麼不叫我?旁邊沒人嗎?”
張寧譽這話一問出來,江尹臉僵住了。
這種有些冰冷,又有些質問人的語氣張寧譽問彆人還好,但這樣問江尹是真的不行。
江尹吃軟不吃硬,你給他來硬的,他知道錯了也不會承認。張寧譽每次溫溫柔柔地給他說話,他沒有不聽的,這個人就是得順著來。
他倔強地抿緊嘴巴,眼睛不舒服導致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打濕了腿上的書。
張寧譽心一抽,從兜裡掏出紙巾要給他擦,他臉一彆,不讓人碰。
張寧譽知道自己說話語氣過頭了,但他就是想凶人,想發脾氣,這事除了江尹,出在任何人身上他都不會那麼誇張。
這本來就不是個小問題,平時和江尹在外麵的時候他都防範著周圍,看見有貓他拉著江尹繞著走,就怕過敏了遭罪。
這下漂亮得很!
江尹又想吐,胃裡冒酸水,他強忍著不適為自己解釋,其實根本不想解釋:“叫你要跑多遠啊,旁邊也沒人,他們都在打掃彆的地方,我知道自己會過敏,我自找的,行了吧。”
一看這氣氛不太對,熱心腸的校醫趕忙規勸兩句,讓他們好好說話,彆傷了和氣。
江尹換了個角度坐著,在他的視線中甚至看不見張寧譽的一點衣角。
張寧譽也安安靜靜地坐了一會,抬頭看下吊瓶,問校醫要了個紙杯子,接了杯溫水,遞給江尹的時候,江尹抬起眼睛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沒碰杯子。
就是這一眼,令張寧譽後悔,剛才不應該給江尹說話是那種態度。
都怪他平時對江尹太百依百順了,導致稍微說一丁點重話,就像變了個人,江尹還是那驢脾氣,倆人要是都硬,早玩不到一塊去。
江尹現在就像一隻打碎了花瓶的貓,主人發了飆,他窩在小角落裡不敢冒出頭。這隻貓平時被主人寵著慣著,在主人頭上作威作福,眼下真的惹主人生氣了,它不知道怎麼示弱,因為它從來沒示弱過。
當然,它的主人也不需要它示弱。
張寧譽在他麵前蹲下,還和之前倆人好的時候那樣說:“來,喝點水。”
江尹不跟他賭氣,接過來喝的乾乾淨淨。
“呦,”張寧譽盯著他臉,逗他:“這臉上是疹子嗎?”
“啊?”江尹慌慌張張掏兜,沒摸到手機才想起來在書包裡,他隻好看向張寧譽,一臉的擔憂:“真的假的啊?”
張寧譽笑了聲:“假的。”
江尹打他一下:“煩不煩!”
張寧譽知道他是個講究人,在淘寶買瓶沐浴露都要選好久,每天晚上睡覺前還得往臉上抹點東西,要是起像痱子一樣的紅點子,那肯定死活不願意出來見人了。
水滴完了,醫生拔了針之後,江尹說想在坐會,困,感覺身上特沒勁,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還是上課時間,周圍太清靜了,閉上眼睛懶懶的不想動。
他讓張寧譽先回去上課,自己待一會就走。
張寧譽當然不會先回去,一直旁邊坐著,江尹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他不放心,手背貼上江尹的額頭,試試溫度確定他沒有發燒,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問:“感覺好點了嗎?”
江尹帶著鼻音嗯了聲,但貌似隻是為了讓他放心,那個樣子還是很讓人擔心,可憐兮兮的。
張寧譽因為江尹過敏的體質,對這方麵也有些了解,江尹不打噴嚏不咳嗽,折磨他的就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因為瘙癢淚沒斷過。
“喘氣難受嗎?”
“還行,”江尹擠巴擠巴眼:“就是眼睛癢。”
“請假回家嗎?”張寧譽又問,但轉念一想,家裡也沒人,回家的話,他還要送他:“要不去宿舍睡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