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對我那麼凶,錯了沒!……(2 / 2)

知足 阿青的青 5155 字 8個月前

他說到這突然頓住了,張寧譽意識到什麼,這事要是發生在江尹父母沒離婚前,那江叔叔不可能不知道江尹對貓過敏。

江尹舒舒服服地抱著他,把臉埋他頸窩,小聲又痛心地說:“我過敏了還抱著貓不鬆手,我媽就把它從三樓扔下去了。”

張寧譽心裡猛一震驚,他揉了揉江尹的腦袋:“嚇壞了吧。”

江尹吸了聲鼻子:“還行,我媽嚇得比我狠,她信佛,她當時是氣的失去了理智。”

“她愛你,”張寧譽說,其實他挺羨慕江尹的。

江尹抱著他不動了,有好大一會,呼吸聲漸漸平穩。

張寧譽都以為江尹睡著了,他動了動,想下床,後背上的衣服突然被抓住了。

江尹先是笑了一聲,隨後用很清醒又很淡然的口吻說:“張寧譽,我以前……好像……很少有快樂的時候。”

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張寧譽微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陣悲傷好比洪流就快將他淹沒,他很害怕從江尹嘴裡聽到這種話,他能感覺到江尹之前不快樂。

江尹換了個姿勢,正躺著看著上鋪的床板:“不知道我媽現在在乾什麼,估計又是去寺裡了,南方的秋天短,冬天又濕冷,她要給寺裡的老人做冬衣了,還有一個月她就過生日了……其實老周對我挺好的,可我來這邊之前還揍他了。”

對於那件事,江尹記憶最深的是當時和張寧譽並不熟,卻被他奮不顧身地護著:“他和我媽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他,但前段時候我知道他和我媽離婚了,我居然不想讓他和我媽分開。”

當著張寧譽的麵,江尹嘴裡有什麼就說什麼了,沒什麼顧慮的,這個人不止一次給過他安心。他對張寧譽的信任已經超過了對自己的信任,他之前生病的時候會對一切感到害怕,害怕到分不清事情的對錯。

有一次他走在路上,掏口袋的時候不小心把錢掉了出來,他沒注意到,繼續往前走,有個老爺爺在身後叫他,年紀大了蹣跚著步子追上來,把錢遞給他說錢掉了,他像是聽不懂老爺爺在說什麼似的,在老爺爺把錢往他口袋裡塞時,他一把推開老爺爺,轉頭跑掉了,餘光中那個老爺爺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

“老周有個兒子在英國念大學,有一年他回來過春節,他看不起我和我媽,覺得我媽是為了錢才嫁給他爸的,在飯桌上他對我媽說了很些難聽的話,你知道最讓我崩潰的是什麼嗎……”江尹頓了下,繼續說:“我覺得他說的是對的,那天鬨的很難看,老周打了他兒子,他兒子都有好多年沒回來了,在家待了不到一天就走了,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晚上我媽來給我送牛奶,我對我媽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同樣的話,彆人說她和我說她是天差地彆的……她差點沒死在我房間裡。”

說給張寧譽聽也是說給自己聽,過去的好多事都憋在心裡,根本沒想到有一天會對另一個人講起這些,他真的很想因為有張寧譽的出現,從而結束掉他不快樂的人生。

他很羨慕張寧譽,明明自己比他幸運的多,然而有些事情他還沒有他看的通透。

“後來老周進來把快哭暈過去的她抱走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有個作業是要畫一幅畫,名字是“我的母親”,我拿著刀削鉛筆,削著削著腦子裡有個念頭,我不想活了……這太沒意思了,就差一點點,我就從手腕上割下去,結果那時候我爸給我打了電話了,他還在加拿大,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了,對方是一個很好的中國女人。”

張寧譽都幾百年沒流過淚了,江尹說這些話,他不聽哭,不心疼才怪呢,他坐起來拿衛生紙擤鼻涕,又躺回去重新緊緊地抱住江尹:“哭了。”

江尹倒是裝作無所謂笑了聲,他伸手去擦張寧譽為他流下的眼淚:“這隻是一件事,你是不知道——”

“你彆說了,”張寧譽打斷他:“在聽下去都要我的命了。”

江尹在他懷裡側過身,很自然地揉捏著他的耳垂說:“我之前養貓就是因為感覺好孤獨,周通海的彆墅太大了,我住不習慣,我也不喜歡,那不是我的家,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過敏了也不想把貓送走,要是送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了。”

張寧譽一手順著他的背,很輕地發出一聲“嗯”。

“所以你能理解我為什麼救那隻小貓了吧,”江尹理直氣壯地說。

張寧譽一顆心全用來疼他了,還哪敢說他一句不是,笑著一連說了好幾個能能能能能能能!

江尹得了便宜還賣乖:“那你對我那麼凶,錯了沒!”

“錯了錯了錯了!!!”

江尹一點困勁都沒有,給張寧譽說了那麼多心裡話,都讓他一時忘記了眼睛不舒服:“它們都是小橘貓,真的很可愛。”

張寧譽覺得江尹就跟個小橘貓一樣,他問:“有你可愛嗎?”

被這話問的,江尹鬨了個大紅臉,要不是床太小,他都想打個滾:“什麼啊你這是。”

遠遠的傳來下課鈴聲,他們相擁在宿舍的小床上說著隱秘的悄悄話。

張寧譽還沒有從江尹給他說的那些話裡緩過勁來,那些話不是一般的沉重,可能好長時間過去,他想起這一天不安生的上午,想起他懷裡這個曾經不快樂的人,他內心湧起的難言酸澀會讓他再次為他流下眼淚。

想愛,想不顧一切,年少最美好最真摯的感情因為有江尹才顯得圓滿。

可是一旦愛了,一旦邁出那一步,前頭會是陽光大道嗎?

萬一走不成,被家裡人發現,他能忍痛放手,可江尹能嗎?

如果不是考慮這些,張寧譽估計早就沒現在的耐性了。

“它有一個名字?”江尹小聲說。

“誰有名字?”張寧譽問。

“小橘貓,”江尹聲音更小了,把臉埋進枕頭裡,感覺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張寧譽笑著問:“叫什麼?”

江尹吭吭哧哧半天也沒說出來,好像就在嘴邊,不知道什麼原因恥於說出口。

張寧譽特好奇一個貓的名字,為什麼讓江尹變得這麼扭擰,跟個大姑娘似的,他催促他:“說啊。”

“我不給你講了,”江尹說:“我怕你笑話我。”

張寧譽笑了,江尹的格調那是杠杠的,取個名字什麼的那一定是非常的高大上,怎麼可能會讓人笑話,他必須得知道小橘貓叫什麼。

江尹不說,他就撓他肋骨,倆人鬨的小鐵床咯吱咯吱響。

江尹像條脫水的魚在上麵撲騰,被子一半都掉在了地上,他喘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說!我說!”

張寧譽放過他,把他往上跑的衣服拉下去。

江尹趴在床上,他受不了張寧譽直視著他的眼神,於是伸手蓋住他的眼睛,對著他的耳朵偷偷地說:“就在我名字中間加個小。”

不超過三秒,張寧譽笑出了標準的八顆牙,江尹還捂著他的眼睛不鬆手,視野裡黑漆漆的,但是他能感覺到和江尹依舊在對視,他舔了下嘴唇,叫了聲:“江小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