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到了車上,江尹哭……(2 / 2)

知足 阿青的青 4827 字 8個月前

周日晚上,江泰英下七點的班,直接來姥爺家接江尹回去,江尹的腿沒大礙了,明天正常去上學。

大黃不知道江尹為什麼要走,就像不理解趙耀的突然離開,它不會說話,隻是一直對著江尹叫。

“大黃,”江尹蹲下來耐心地說:“我要去上學了,不能天天來看你,你和姥爺好好的,行不行?”

大黃像扒拉趙耀那樣扒拉江尹的衣服,這是一種對主人的挽留方式。

江尹親了親大黃的頭,站起來,背上書包走了,沒有回頭看一眼,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姥爺家,在他的生活中,除了一天到晚的上學,就是不停得奔波兩地,不是他不想來,是他根本抽不開身。

大黃沒有追他,隻是站在屋簷下對著他遠去的背影叫。

到了車上,江尹哭了出來,是那種崩潰的大哭,不僅僅是因為大黃,內心的情緒像是大河決堤,來得猛烈又突然,這次實在是……沒辦法忍了。

在江泰英和申秀妍眼裡,或許覺得江尹是舍不得大黃才這樣哭,而在旁邊的張寧譽眼裡卻能看懂他,他壓抑了太久太久,從他媽媽生病開始,他的每一份快樂都很短暫。

張寧譽把他抱進懷裡,車上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開口勸他,這樣的哭聲令旁人不敢勸說,因為不知道發出這種哭聲的人到底經曆了什麼,那絕對不隻是因為那隻狗。

孩子的大悲大慟,讓父母覺得失職,江泰英在路邊刹住車,解開安全帶下車,打車後車門,他向江尹伸出手:“兒子,下來和爸爸說過話,好不好?”

江尹把臉埋進張寧譽身前的衣服裡,拚了命的搖頭:“爸,你先彆管我了。”

江泰英去拉江尹的手,江尹像是被嚇到似的縮回去,不敢把臉抬起來,怕他爸來拉他,一直往張寧譽身上擠。

“兒子,”江泰英輕聲叫。

江尹一抽一抽的,緩不過來,這下哭太狠了。

“江叔叔,”張寧譽紅著眼眶,臉上有兩道淚痕:“先回家吧。”

申秀妍也說:“老江,先回家,回家再說。”

到家時,江尹趴在張寧譽腿上睡著了,江泰英把他抱出來,小心翼翼地往樓上房間送。

在一樓客廳,申秀妍叫住張寧譽,過分擔心以至於語氣有些質問:“寧譽,江尹這是怎麼了?”

“申阿姨,”張寧譽編了個理由:“壓力大吧,他和我說過,班裡的同學一個比一個拚命,他不敢停。”

申秀妍閃著淚光:“家裡沒人給他壓力的。”

張寧譽低下頭不說話了。

不想說,申秀妍不逼著問:“要是有什麼大事,你可千萬不能瞞著我們,知不知道啊。”

“嗯,我知道,申阿姨。”

周一,江泰英給江尹請了假,江尹沒有醒,看樣子不知道會睡到什麼時候,他這天也請假在家,聯係了楊黎明,除了請假,他還問了楊黎明什麼時候有空,能否一起吃個飯。

這種飯局是請不動楊黎明的,就像江尹對陳醫生未送出去的那個紅包。

有這種避諱,江泰英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強求這頓飯,隻是告訴老師江尹要是在學校裡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告知,最後,他對老師說明了他的想法,如果江尹不想學習,那就不要逼著他學,他兒子不一定非要上名牌大學,出人頭地,他這不是放棄他的兒子,他隻希望他兒子的每一件事都能順心。

在江尹熟睡這段時間裡,江泰英靜坐在江尹的寫字桌前,這個寫字桌是他得知江尹要來,去家具城挑的,包括這個房間裡的床,之前放這的是張小床,一點也不漂亮,他果斷買了個新的。

翻翻江尹的書,作業本,他兒子寫了一手好字,老父親太驕傲了,文具盒裡有各種顏色,各種樣式的筆,隻是拿起了一小塊橡皮,江泰英卻想起了小時候,以及第一段婚姻帶給他的哀傷。

某個書本裡夾著一張藍底證件照,是他熟悉的人,寧譽。

翻到照片背麵,用鋼筆寫了蒼勁有力的兩個字——知足。

江尹醒來都半下午了,這一覺長得不正常,摸摸額頭也不發燒,問有沒有想吃的,他雖然沒胃口,但還是說了句想吃麵條。

江泰英立馬進廚房做一碗麵條出來,在飯桌上,江尹吃了兩口,實在是胃裡難受,吃不下去,他放下筷子,看向坐在對麵的父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父親長了很多白頭發,之前都沒注意到,父親的眼睛不像少年那樣清澈,脊背也不像少年那樣挺拔,父親的前半生走的很辛苦。

“怎麼不吃,不合胃口嗎?”

“我不餓,”江尹說。

江泰英無聲地歎了口氣:“好,不餓那就不吃了,你要不要再去睡會。”

“爸,”江尹覺得他得為昨天的那陣哭聲做個解釋,他知道,他爸越是不問,就越是擔心:“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瞞著你。”

江泰英神色緊張起來,他意識到,江尹接下來要說的話,會給他帶來一擊重創,無論是什麼,他這個老父親都逃不開責任,但為了氣氛彆那麼緊張,他故作輕鬆地笑笑:“給老爸說說。”

江尹低下頭閉上眼睛,在抬起頭時說:“我之前得過一段時間的抑鬱症,隻有寧譽一個人知道。”

明明是坐著的,江泰英卻有種坐電梯的是失重感,他動了動嘴唇,發出一聲不怎麼清晰的:“什麼?”

江尹隻能這麼解釋了,他無奈地笑笑:“可能……可能是那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又回來了吧,之前都好了的。”

江泰英見多識廣,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擔心,更急於知道原因:“什麼造成的?”

江尹搖搖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忘記了。”

“忘記了?”江泰英不解地重複。

江尹慢慢地說:“之前就感覺……對一切都很害怕,不想跟任何人接觸,經常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交的第一個朋友是寧譽。”

江泰英有太多太多話想說,太多太多話想問,可腦子太亂了,根本不知道先挑哪一句合適,他想到他和尹清蘭離婚的這十年,那個女人早已被他釋然淡忘,卻在這一刻責怪她沒有把孩子帶好。

“爸,”江尹不想聊下去了,站起來說:“我先去寫會字,晚上做飯的時候叫我吧,我給你打下手。”

江尹上樓去了,留父親一個人在偌大的客廳枯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