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尹來說,身邊沒了張寧譽,那生活還有什麼意思,他獨一無二的愛是一朵隻為一個人開放的花,接受不了和心愛之人分開。
異地,想見他的時候見不著,想抱他的時候抱不著,那會令他很痛苦。
媽媽在信中對他說一定要聽爸爸的話,那封信裡的每一個字他實在是難以違背,所以在他爸給他講那些話時,他靜靜地聽,淚流滿麵著點頭。
還有不到一個月,他們該怎麼過,江尹心中有種撕裂般的痛,他想讓家人都在一起,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可是媽媽去世了,他也要離開愛人,跟隨爸爸去往一個陌生的國度,去過毫無盼頭的生活。
他心裡不順,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灰蒙蒙的,一天比一天鬱悶,到了吃飯時間,要是他爸不來叫他,他都躺床上不起來。
想不起來吃,想不起來喝,想不起來睡,一整天大部分時間他都坐在床上,用來放空自己。
這天晚上,張寧譽下了課,雷打不動來找他,還給他帶了冰淇淋,開門時發現門從裡麵鎖住了,他敲敲門叫:“江尹。”
門裡麵沒動靜,張寧譽想起剛才經過院子,江尹的房間是黑著的,估計關燈睡覺了,他剛走到樓梯口,聽見了開門聲。
他走回去,看見江尹站在門邊,頭發亂糟糟的,紅腫的眼睛半睜著,臉頰上有乾掉的淚痕,整個人的狀態像一朵發黃枯萎的花,毫無生氣。
進到房間裡,關上門,張寧譽在黑暗中把他緊緊抱住。
江尹把臉埋他頸窩,這個懷抱能給予他極大的寬慰,可是想到那一個月,他就從他的懷抱裡掙了出來。
張寧譽打開燈,把手裡拎著的東西給江尹看:“吃冰淇淋嗎,草莓味的。”
江尹看了一眼沒說話,上床蓋被子蒙住頭。
張寧譽坐床邊晃晃他:“快,起來,我喂你。”
“張寧譽,”江尹在被子裡叫他,聽得出來已經哭了。
“嗯,怎麼了。”
“你每天晚上……”江尹說話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能不能,不要天天來看我了,你這樣,讓我怎麼,怎麼走啊。”
“彆想太多,”張寧譽拍拍他:“過好每一天就行了,”他把被子拉開,怕把人悶壞了。
江尹濕漉漉的臉露出來,看了張寧譽一眼,趕忙翻個身背對他,不能看,一看心裡就動搖,就不想走了。
“你想不想吃冰淇淋?那我一會回學校去,等禮拜天再來看你,行不?”
還吃什麼冰淇淋啊,再甜的味道他都嘗不出來了,吃到嘴裡,全是苦不啦嘰的。
張寧譽不好再說什麼了,勸慰的話,開導的話,甜言蜜語的話,他都選擇不說,江尹聽了,隻會變成進退兩難的枷鎖,重重壓在心頭。
他坐了一會,拎著化了一半的冰淇淋,也沒留家裡住,騎著電瓶車回了學校。
周日那天下午,張寧譽從姥爺家過來,還牽著大黃。
申睿一個人在院子裡瞎溜達,他拿著羽毛球拍,找不到人陪他玩。
看見張寧譽來了,他沒打招呼,轉身直接進屋。
自從那件事過後,張寧譽沒在見過申睿的笑臉。
江泰英在廚房做飯,中午飯江尹沒吃,他做好了一會端上去,多多少少得讓他吃點。
申秀妍從房間裡出來,她還沒有顯懷,但總要摸著肚子:“寧譽來啦。”
張寧譽叫了聲申阿姨。
申睿跑沙發那邊看電視去了,他媽使喚他:“上去叫你哥下來吃飯。”
申睿薯片嚼的哢哢響,頭也不回:“一天叫八百遍,要是能叫得動,他早下來了,媽你彆折騰了。”
申秀妍笑了笑沒說什麼:“寧譽你先坐會啊,”說完她走進廚房,裡麵傳來她和江泰英的說話聲。
張寧譽牽著大黃走向申睿:“他吃飯嗎?”
申睿抬頭看他一眼,不太想搭理他,過了幾秒後說:“怎麼端進去,怎麼端出來。”
這怎麼行呢,張寧譽的眉頭皺起來。
飯好了,糖醋排骨,清炒西蘭花和剝好的蝦,還熬了一盞燕窩,張寧譽給端上去的,大黃在後麵跟著他上樓梯。
門依舊是從裡麵鎖著,敲了敲,好大一會都沒開,他把托盤先放地上,打江尹的電話,通了。
張寧譽先說話:“開開門好嗎,我給你端了飯,大黃也來了,就在你房間門口。”
他踢踢大黃,大黃對著門汪了一聲。
江尹什麼都沒說,過一會,掛了電話。
張寧譽靠著牆慢慢滑坐地上,手捂住眼睛,大黃見門始終不開,又忍不住汪了一聲。
“彆叫了,”張寧譽製止它,摸著他腦袋歎氣,仰著臉說:“黃哥,我真的好難受啊。”
江尹最終都沒出來,飯怎麼端上來的,又怎麼端下去,張寧譽沒多待,打聲招呼牽著大黃離開了,接下來幾天,也沒再來過。
又過了一個星期,江尹終於從癱了半個多月的床上爬起來了,見著陽光,他都無法睜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