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澤沉默良久,拍拍他的大腿,接下來什麼都沒問。
許文澤爸媽來接許文澤回廣東那天,張寧譽在外邊上補習班,他還要一年就要高考了,源哥給了他很多資料書和筆記,他期末考得不錯,很爭氣。
他打算這個暑假前半段上補習班,後半段去兼職,攢攢大學錢。
也是很平常的一天,中午吃飯他給許文澤打了個電話,說不去送他了。
許文澤也是這意思,他這種表麵什麼都看不出來的人,儘管分彆會令他很難受,但人來了他還得演,狂拽酷霸的人設可不能崩。
江尹和申睿走了,許文澤也走了,馬上源哥和溫穎要去另一個城市上大學,他身邊一下子空了很多,就像江尹剛到國外那樣,很長一段時間適應不過來。
還是有朋友和他一起,吃飯,跑步,打球,但沒一個交心的,他也沒心思交朋友,一心放在姥爺和學習上,跟誰都樂嗬嗬的,但跟誰都禮貌的保持距離。
他的生日在八月中旬,八月二十一號,補習課程已經結束了,他那天在學校附近給一名初中生補數學,初中生下午家裡有事,他得了半天假。
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想到了媽媽,也想到了江尹,於是特彆想去老排球場坐一會。
他隻是有一個多月沒來,這裡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鐵圍欄被拆了,周圍的樹被砍了,水泥地也被鑿了一半,他和江尹坐過很多次的長椅也沒了,他問旁邊坐地上喝鹽汽水的工人怎麼回事。
那工人說這片要打地基,蓋個什麼樓,是學校的意思。
他哦了一聲,魂不守舍地離開了這裡,直到畢業也沒在來看過。
也是在這天晚上,很晚了,溫哥華時間是上午九點,他給江尹打視頻,長時間無人接聽,手機自動掛斷,重新打一個也是一樣。
他又打給申睿,申睿那邊很長時間才接起來,他幾乎失去了耐心。
他聽到嘰裡咕嚕的外語,很多人,很吵,申睿說是在參加夏令營,他對張寧譽沒說兩句就直接問到江尹身上很不滿,好像這通這話是為了江尹打的。
“他……我不知道,我現在不在家,應該還沒醒吧,他可懶了……能有什麼事……哎,不說了,我老師叫我了。”
張寧譽嘴裡的話才問一半,電話就這樣被掛斷了,心累,他趴在桌子上好長時間沒動一下。
或許是很多事情積壓在一起,他在這個夜晚感覺到強烈的委屈,委屈的快炸了,身體裡像是塞滿了棉花,氣都喘不順,可又找不著地發泄。
一年時間眨眼就過去了,這一年張寧譽埋頭苦乾,高考誌願他填在了本市,他家老爺子年紀大了,他不能跑遠。
本市也有很好的高校,他上的師範大學,在國內都數一數二,姥爺很高興,差點老淚縱橫,他一個人把外孫子拉扯這麼大,不容易。
張寧譽對姥爺說他想當老師,將來考教資,入編,姥爺聽了雙手讚成,這可是公認的鐵飯碗啊。
但他沒給姥爺講,他是因為媽媽才選擇當老師。
他偶爾會和江尹通電話,但多半都是他在講自己這邊的事,江尹很少說話,張寧譽有好幾次發現打視頻的時候他在發呆,需要用很大的聲音去叫他,他才能回神。
張寧譽對江尹現在的生活並不了解,關鍵是他沒有了解的渠道,他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打個越洋飛機去他身邊看一看,但這畢竟有心無力。
距離上次通電話快兩個月了,這天晚上他洗過澡,躺床上想給江尹打個電話,他明天就要拎著行李獨自一人去上大學了。
打開手機,有個未接來電,是江叔叔。
江泰英現在也挺忙的,白天要工作,晚上回來陪他繈褓中的女兒。
張寧譽見過小姑娘的照片,黑溜溜的大眼睛,白胖白胖的,名字叫江家和,是江叔叔取的,家庭和和美美的意思。
江叔叔打來一定是有什麼事,張寧譽覺得閒聊的可能性不大。
電話回過去,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張寧譽帶著笑意叫了聲江叔叔。
江泰英先是問了他大學的事,又問了老爺子的身體,張寧譽老老實實的回答,該說什麼就說什麼。
說完之後有一段時間的沉默,張寧譽察覺到江叔叔的支吾,便用清晰平穩的音調說:“江叔叔,我在聽著呢,你說。”
江泰英深吸了一口氣:“江尹,他……”
剛出口的兩個字,使張寧譽整個人都緊張地繃了起來。
“他前段時間說,”江泰英是在一個很安靜的環境:“說丟了一條項鏈,你知不知道是什麼項鏈?”
項鏈?張寧譽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隨後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
江泰英歎口氣:“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好長時間了,整個家被他翻過來翻過去的,一天到晚的找,我問他是自己買的還是彆人送的,他也不說。”
張寧譽握著脖子上的項鏈,心跳的雜亂無章,他有不好的預感:“這……他怎麼了?”
江泰英又歎了口氣:“我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