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沒錢,路過此處想要借住一晚。”陳塵一越說越覺得憋屈,眼眶都紅了。
“當啷 ”一聲,顧歲景沒心情聽他訴苦,隨手把劍扔在地上,回去他的蒲墊上倚著了。
看著心愛的寶劍被人當廢鐵一般隨手扔在地上,陳塵一愣了一瞬,然後就破口大喊:“顧歲景!你有病啊! ”
“病秧子,你給我起來,彆睡了! ”
“顧大公子,我不是騙子! ”
……
顧歲景被吵得頭疼,他睜開眼,沒好氣道:“閉嘴。 ”
“你先──”陳塵一話還沒說完,就見顧歲景從身側取下了什麼東西扔了過來。
一個淺藍色的荷包正好落在他眼前,鼓鼓囊囊的。
陳塵一眼睛都直了,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抬頭朝顧歲景看去。
顧歲景整個人裹在披風裡,已經閉上了眼。
“ 老天爺。 ”
陳塵一受寵若驚,又悄悄往前蛄蛹了兩下,臉貼著冰涼的錢袋子,閉上眼安心睡覺了。
***
次日一大早,柳七就來了。他一進廟內就看到了一坐一趴,還未睡醒的兩人。
他站定在陳塵一麵前,俯身撈起了那帶著精致刺繡的錢袋子,伸手掂了掂重量,然後毫不客氣地揣到了自己懷裡。
結果一轉身,就看到顧歲景已經醒了,正嘴角噙著笑,一臉打量地看著自己。
柳七也沒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問道:“你是打算自己走還是我綁你上去?”
陳塵一睜開眼的時候正看到這一幕:顧歲景起身,緩緩走到柳七身前,身姿綽約,風度翩翩當真擔得起一句謙謙公子。
緊接著就聽他溫聲道:“你綁我吧。 ”
陳塵一:“??? ”
他本想說點什麼攔一下,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往地上瞅了一眼,又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歲景──這人又把自己的錢袋拿回去了?
陳塵一剛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柳七看著顧歲景弱不禁風的身板,輕笑一聲,並未真去綁他,而是反手將腰間葫蘆變大了數倍。而後三人便一同乘著這葫蘆飛了上去。
飛到一半的時候,應風山還是一片鬱鬱蔥蔥,綠蔭滔天的樣子。濃濃的仙霧縈繞著山腰,當真似仙境一般。
但快到山頭處,這仙霧就變成了厚重的黑色霧氣。
往下看去,隱約可見土地龜裂,溪流乾涸,遍地都是枯枝爛草,偶爾還有動物的骸骨,儼然一副人間煉獄的模樣。更要命的是,這黑色的霧氣越來越厚,若是視野模糊也就算了,主要其中還帶著一股煞氣。
顧歲景坐在葫蘆上,感覺心口處越來越重,呼吸也愈發困難起來。他麵上沒了一點血色,冷汗出了一身,跪坐著捂住胸口大喘著氣。
正巧此時,柳七也收了妖術,幾人停落在這片區域。
顧歲景落地就直接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這煞氣實在是太重了,再在這裡待一會兒,彆說見到主角了,他能當場死在這裡。
“你是不是不行了? ” 陳塵一趕忙過來擔憂地問,柳七不知何時解了他的鎖鏈。
顧歲景冷冷道:“ 看不出來?”
“ 哎不是,你這人……”陳塵一被嗆,隻覺莫名其妙,“我哪裡得罪你了嗎? ”
得罪是當然沒有得罪了。
顧歲景隻是不能明白為什麼擺在眼前的事實,陳塵一還非要過來多嘴問一句。
他能怎麼回答呢?
難不成要說:“是的,如你所見,我快要死了。”
也沒那個必要。
顧歲景冷哼一聲,乾脆偏過頭去,眼不見心為靜。
陳塵一內心念叨著“大人不記小人過 ”對柳七喊道:“狐妖,你再不管管這人要死了! ”
柳七正一心觀摩著手裡的羅盤,聞言轉身看過來:“ 沒大沒小,叫我柳大人。”
“隨便你什麼大人,趕緊過來看看,這人死了你的計劃就失敗了。”
柳七沒怪他出言不遜,過來看了看顧歲景的情況後在手心裡變出了一個銀色的鈴鐺,說:“ 這煞氣能解離人的魂魄,先用這鎮靈鈴護一下吧。”
顧歲景於是伸手接過鈴鐺,掛在了腰間。一瞬間仿佛春風拂麵,他吐出一口濁氣,渾身輕鬆起來。
見他沒事兒了,柳七又鑽研起他手中的羅盤來。
顧歲景起身看過去,隻見這銅製的羅盤周圍刻滿了看不懂的古文字,一根粗重的指針正搖搖晃晃確定不下方向。
顧歲景還記得原文是怎麼描寫這山頭的煞氣的──生者萬鬼纏身,死者不入輪回。
雖然如今親身考察看來也還沒誇張到那種地步,但也絕非善物。
“你這寶物又是做什麼用的?”陳塵一抱著他的寶劍,湊到柳七身邊問。
顧歲景在原文中並未描寫過陳塵一這麼一個人,所以對他並不了解。但即便如此,一個修仙之人,即使是失憶了,也不應該與一個妖怪如此親密。
“狐妖大哥,你悄悄給我說,我保證不告訴彆人。”
除非這人不要臉,是個自來熟的。
柳七微笑,還真一點都不避諱,回答了他:“ 這羅盤上施加了妖力,可以帶我們尋找法陣的方位。”
然而這羅盤從落地就開始亂轉了,如今還在東一下西一下的亂抽風,跟小雞啄米似的。
“嘖,那它是不是沒睡醒,搖頭晃腦的呢。”陳塵一語氣單純,仿佛是真的疑惑。
顧歲景看著柳七拖著“沒睡醒”的羅盤一臉菜色,沒忍住笑了一聲。
柳七:“......”
結果他一時不察,羅盤就被陳塵一搶去使勁拍了兩下。柳七還沒反應過來去搶,陳塵一就歸還了羅盤:“這不就醒了。”
就見重回柳七手裡的羅盤當真固定在了一個方位,再不亂啄了。
柳七:“......”
顧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