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這麼拽,我看你到發情了是不是也這麼厲害。”
桑清越扔過球之後就快步離開,周圍有不少同學頻頻往他這邊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說話。他也不知道那幫人會不會追上來再做什麼,所以保險起見,還是先走為妙。
那個最中間的人他認識,或者說幾乎整個學校都認識。
樸辛楠抽煙喝酒打架是家常便飯,男女朋友更是輪番著換,聽說還進過派出所。可就算是這樣,他也隻是被學校公開批評沒被退學,這樣的人,不是背後有靠山底氣足,還能是什麼?
而桑清越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
“楠哥你乾嘛攔著我!他差點把老子鼻梁砸下來了,操!不把那小白臉攔下來整治一頓,他下次還敢這麼狂!”
樸辛楠吐了一嘴煙圈,慢悠悠的道:“跟這些omega計較什麼?況且……我已經想到整治他的辦法了,絕對讓他,終、生、難、忘。”
一行人忙不迭拍馬屁。
“還是老大有辦法。”
“嗐,那人咱老大可感興趣著呢,你怎麼能說把人家打一頓呢,這樣老大多心疼啊,是吧小鄭?”
被球砸鼻梁的男生雖心裡不服,也隻好點頭,“是是是,老大說的對。”
那場針對桑清越的密謀並沒有計劃太久,就在周二下午——它終究還是來了。
在北方,夏天天黑的比較晚,而今天輪到桑清越值日。
和他一起值日的另外兩人是兩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這一天裡的趣事,桑清越無心去聽,卻還是傳進他耳朵裡了不少。
“隔壁學校的蕭涯好帥啊!想給他送情書嘻嘻嘻……”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聽人說,帥哥心裡都已經有人了。”
“有人了?誰啊?我認識嗎?啊啊啊我不允許!”
“不知道,總之你肯定不認識。”
兩人邊聊邊掃,不一會兒就完工了。
桑清越和班上的人都不太熟,因此一個女生拿好書包後猶猶豫豫的朝他道:“桑清越,我們先走了哦,你不要忘記關燈。”
桑清越正在擦黑板,聞言抬起頭,“好,你們先走吧。”
他將黑板擦放回講台上,手指尖沾上了一點粉筆末,他沒管,去拉前門的燈。
後門突然想起幾個人的腳步聲,靜悄悄的但很急促,桑清越回頭,一種超乎常人的直覺在心中奏響——這些人是朝他來的。
以樸辛楠為首的幾個人進了教室,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與他對視。
“早就料到你今天會值日,這下可好,落單了吧?”
桑清越的書包離他很近,他不聲不響的拿起,看了眼前門。
可“砰——”的一聲,有人提前在外麵,把前門關上了。
四五個alpha,正試圖圍堵一個勢單力薄的omega 。
與餘凜帶著點好聽的低啞不同,樸辛楠的聲音是被煙浸泡過的煙嗓,又像斷了絲線的木偶,生了鏽的齒輪,像電鋸一樣割在桑清越的耳朵上。
“你彆想著再逃跑了,我從開學就開始觀察你,你不會看不懂我的心思。上次你砸了我的同伴我還沒找你算賬不是?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選擇,你讓哥哥咬一口,哥哥就放你走,好不好?”
平心而論,樸辛楠長的不算差,而且平時對小弟們出手很闊綽,不然就算家中再有勢,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去和他談。
可這並不是他繼續禍害人的理由——
“誰知道你什麼惡心肮臟的齷齪心思,我砸了你同伴?那請問究竟是誰先砸的誰?”桑清越平時很少說話,如此尖銳的聲音更是在他開學後的第一次。很顯然,他也被逼急了。
“好啊你,楠哥這幾個月分手後沒談光圍著你轉了,你倒好,這麼不識趣!”
樸辛楠興許是沒見過這麼擰,他的耐心也在消磨殆儘的邊緣徘徊,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意思。
下一刻,alpha的信息素氣體迸發出來。
桑清越被激得渾身一顫,難受,太難受了,撲麵而來的壓迫感叫囂著omega屈服。
桑清越眼眶通紅,後腺體通紅腫脹了起來,他極力壓製住身體中的信息素,到目前為止沒有泄露一絲一毫。
“不是吧楠哥,他怎麼沒味兒啊。”
室內滿是alpha的強烈霸道的壓迫氣息,卻連一絲甜膩的omega信息素都沒有。
樸辛楠已經朝他靠近了,“你還挺能忍。”
“難道沒人教過你omega的生存法則嗎?”樸辛楠已經走到他身邊了,Alpha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將桑清越完全籠罩,一隻手粘膩的撫上了他的側臉。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
“omega,隻是alpha的附屬品。”
“永遠都是。”
桑清越清楚的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他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他不要被標記!絕對、絕對不可以!
強烈爆發出的求生欲讓他掀起一旁的板凳對著麵前的人就是一下,然後——他使出渾身解數抵開了前門,在外麵守著的人似乎沒想到他會出來,眼疾手快之下抓住了他的衣領,幾個人頓時追出來,感官似乎變得遲緩了,桑清越隻感到自己的腹部和後背都好疼,側臉頰上被刮出了一道淤青。
恰逢此時,一隻手電筒的光亮從走廊拐彎處閃了過來,“那幾個學生,乾什麼呢!放學了還不回家在這裡湊群打鬨什麼!”
——是放學後溜圈抓人的年級主任。
抓著桑清越的幾個人聽見聲音後都是一愣,手上正好鬆了點,他掙紮著從幾人中逃脫了。
“操,楠哥,禿頂老頭來了!”
“嘖,”樸辛楠看著已經匆忙逃脫的人影,“先走吧。”
掃興。
樸辛楠的爸爸是教育局局長,天塌下來了有這老爹扛著,他自然也敢胡作非為,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在年級主任眼皮子底下太過放肆。
桑清越穿過操場旁的林蔭道,暖熱的風吹過他的麵頰,一滴濡濕滴落在了下巴上。
他茫然的抹了把臉——是淚。
校門口的人已經走光了,天色漸漸昏暗,街旁的樹葉沙沙作響。
桑清越在偏僻的角落蹲下身來,所有的痛楚與哽咽,都悄無聲息的淹沒在臂彎裡。
臉頰的傷口好疼,可頸後腫脹的腺體更疼。
他好累啊。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過特立獨行。如果他不把自己偽裝的太好,如果有人會放學等他一起回家,如果在某一個與現在一樣的夜晚,他依舊是在學校,在剛剛站的那個地方,隻是沒有那些讓他糟心的事情,他可以隻是單純的對另一個人說“看啊,我陪你一起在學校看星星。”
該有多好。
如果有個人即使知道了關於他的那些輿論,也依舊可以毫無保留的說出一句“我相信你。”
該有多好。
夜晚的事情,本應是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可在很久之後,有人向另一個人傾訴而出。
那個故事是一棵梧桐、一盞燈火、一個書包,還有……一個少年。
一輪沒有星星的月亮,也曾渴望過太陽的萬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