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餘凜如今的樣子,他以為對方並不開心。
桑清越第一次學著很多人那樣,緩慢、而清晰的解釋。
“你沒有告訴過我你的生日是具體的幾月幾號,所以我後來去問了阿姨。”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過生日的那天希望我在。”
“我現在在了。”
餘凜隻覺得耳畔的聲音仿佛隔著好幾層水簾瀑布,那人的聲音正如他的名字一樣,清越、動聽、而有力。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攝人心魄。
有那麼一刻,真的有那麼一刻,餘凜真的好想好想做出之前他決定及時止損的事。
他真的,很想吻桑清越……和他的眼睛。
他的全部。
可這種震耳欲聾的聲音很快被理智所澆滅,他不可以這麼做。
會被同學詬病,桑叔叔會失望,桑清越很有可能會因他的做法而與他漸漸疏遠,不知所蹤。
於是後來所有所有隱忍無言的一切,都融於一個無聲的擁抱裡了。
“桑清越。”餘凜第一次對桑清越做了一個他很想做的事情。擁抱的這個人,下巴剛好可以靠在他的肩頭,餘凜甚至能很輕易的嗅到他後腺體處的梔子花香。
桑清越的身姿有些僵硬,兩隻長時間裸露在外,凍得通紅的指尖不知往何處放,最終還是悄然縮進了袖子裡。
他隻是送了餘凜生日禮物,並對他說“生日快樂”而已,至於餘凜這種略顯激動的所作所為……是他不曾料想到的。聽到餘凜在喊他,他輕輕“嗯”了一聲。
“你怎麼……”
“什麼?”風有些大了,桑清越感覺自己沒聽清。
“你怎麼可以這麼好。”
桑清越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他很緩慢的眨了下眼睛,說:“我隻是……做了一個朋友該做的事情。”
餘凜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了,甚至於讓桑清越感覺到了一點不適。
是啊,朋友。
是朋友。
是朋友,而已。
桑清越輕輕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餘凜沒有糾纏不放。
“快回家吧,大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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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凜今早說的小龍蝦算是終於被端上桌了,還是麻辣蒜香味的。
男孩子過生日大多是不拘小節的,餘凜也不例外,但因為有桑清越在,他還是在客廳裡象征性的擺放了幾隻氣球和彩旗掛燈。
“為什麼不告訴宋炎他們?這樣兩個人的話,就有些寂靜了。”兩人麵對麵而坐,桌上擺放的是桑清越定製的蛋糕。
“我喜歡安靜。”餘凜說。
在桑清越意味深長的眸光中,餘凜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總覺得……你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餘凜笑看著他,他的瞳孔顏色很深,如同一個小漩渦,卻在此時總顯深情款款,“怎麼就不像了?”
仔細一想,也確實沒什麼不可能的。
桑清越:“你就當……沒聽過我說那句話吧。不吹蠟燭嗎?”
餘凜走到一旁關了客廳的燈,一時間,隻有餐桌蛋糕上的燭火散發著柔柔光亮,連人的眼睛中都映射出一個小火苗的影子。
“吹蠟燭前,還是要許願的。”
餘凜坐回餐桌前,雙手合十抵在胸前,整個人雙眸緊閉,鋒利的側臉線條依舊,但他神態平穩,果真如一個虔誠的信徒。
半分鐘後,餘凜緩緩睜眼,他看著桑清越說:“我希望能有人和我一起吹蠟燭。”
桑清越歎口氣,卻無半點不耐,“今天你是壽星,你說了算。”
十七支蠟燭,十七簇火苗,那也是在很久之後,餘凜過過的最真實的一個生日了。
兩人一起朝蠟燭呼氣,滅了的蠟燭在頭頂散發出一縷縷白煙,升入半空消失不見。
當最後一盞蠟燭熄滅,室內呈現出一片昏暗。桑清越在黑暗中突然感到有什麼溫熱的、混雜著鼻息的,一個格外柔軟的東西,輕輕蹭過了他的眉間。
“啪噠——”餘凜重新打開了燈。
桑清越情不自禁的用手撫上那塊曾經被什麼輕輕蹭過的皮膚。
“現在的天氣……會有蒼蠅蚊子嗎?”
“怎麼可能,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沒什麼……可能是錯覺吧。
桑清越““你許了什麼願望?”
餘凜用贈送的刀叉切著蛋糕,將一小碟放在桑清越身前,聽見他的話後很是神秘的搖頭。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臨近春節,如林港的夜晚總是能在天空中看到璀璨的煙火。
餘凜之前總覺得這些很無趣,可直到現在才明白,那些聚在人堆裡的哪是在看什麼煙花,更多的是能夠陪在你身旁,與你分享喜悅,陪你看煙花的那個人吧。
與人互道“晚安”過後,餘凜回到臥室,打開了今天桑清越送給他的那隻檀木盒子。
盒子很精巧,盒子裡的東西也很出乎餘凜意料。
那是一支純黑色,能在燈光下泛出銀光的鋼筆,鋼筆的筆尖處,還用楷體刻著一個十分精巧的字。
——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