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 他隻想去觸碰窗邊的那盆梔子花。……(2 / 2)

聽說你是Beta 歲憂_ 7672 字 8個月前

“目前在市麵上對於alpha的藥劑比較成熟…omega的還有待發展,但這並不是說完全不可用。研究所最近又有了這方麵的一些新的進展,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或許可以和你的伴侶一起去看看。”

白念眼睛發亮,“好,真是太謝謝你了。說真的,清越,你當時離開我們都很惋惜,可後來才知道,你離開的原因居然是為了研究這些事情……真的,你很厲害,若是換作彆人,不…若是換作我,是萬萬沒有這麼大的勇氣和決心去做到這些的。”

離開的原因……麼。

可他從沒有外人說的那麼厲害,恰恰相反,他當初離開的原因,隻是在逃避、在躲避一些事情。

他怯懦,他不願麵對。

服務生再次推著小推車敲門而入,這是她送來的最後一車冰啤飲料了。人也已經陸陸續續的到齊,桑清越放下手中那隻無聊把玩的玻璃杯,突然間有些沒來由的心神不寧。

包廂裡的燈光明亮,一圈兒人也已圍著矮沙發陸續就座,擺放好果盤的服務生推著小推車準備離開了。

“為慶祝一年一次的同學聚會,大家今天吃好玩好,不醉不歸啊!”

“急什麼,人還沒到齊呢……”

“還差誰?我記得陳訴言在樓下……”

服務生離開的間隙,原先關好的門再次被打開,男人推門而入,與之一起的,還有他的聲音。

“抱歉,路上臨時有事,來晚了。”

“怦——”桑清越手指輕顫,玻璃杯不小心被他的手指蹭歪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涼,有些淡,卻又裹挾著初春的一絲倦怠,正如好多年前,少年曾在人耳旁的低語。

宋炎率先起身,“呦,大忙人總算來了,這邊坐這邊坐,我們剛還討論少了誰呢。”

陳訴言是和餘凜一起上來的,宋炎看見了,忍不住說:“就差你倆了。”

陳訴言解釋道:“我剛在樓下幫舅舅對賬,恰巧碰到餘凜,就一起來了。”

“那這不巧了嘛,”宋炎笑,“我今天還和桑清越一起來的呢,是吧小桑?”

桑清越站起身,淺薄的眼皮垂了下來,“嗯”了一聲。

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間,一道有如實質的視線穿過層層人群,迅速釘在他了身上,如同一層巨大的屏障,躲不開,逃不掉。

好在周圍人沒有感到什麼不同,知道一些內情的宋炎望望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些難為的“呃”了一聲,隨後開始繼續活躍氣氛,“這下人齊了,餘凜你也快找位置坐啊,大家今天都要玩兒儘興了。”

這次聚會,有些離得遠的或者是有事情的沒有來,例如曲美美,這女生在高中時不聲不響,如今也成了半個忙人,成了一名小有名氣的記者了。

人有十來個,這麼多人,聊著天,喝著酒,吹會兒牛,都沉浸在自己的娛樂氛圍裡,也根本沒有人去在意、去關注彆處氣氛的僵滯。

感受到這種氛圍凝滯的,也隻有當事人罷了。

宋炎原本想給那兩人當和事佬,可奈何中途就被人拉去打牌灌酒,一時間,整張大桌上隻剩下兩個女生和其他幾個不怎麼熟的同學。

或許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巧合,餘凜的位置被安排在他斜對麵,是他悄悄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可即使那股視線已經凝成實質如芒在背,某人也從未去回應,去回望過一眼。

桑清越麵前被人放了酒,有人問他為什麼不喝。

桑清越說,喝,會喝的。

於是他與其他人碰杯,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他喝這種濃度高的酒的次數很少,僅僅兩杯就已經感到辛辣的刺激鑽入鼻腔,整個身體好像在灼燒。

液體往口中灌的空隙,他突然想起某日的冬夜,有一雙手抽走了他手中的酒杯,少年義無反顧對其他人說“我替他喝”。

口中一片辛辣,眼中被刺激出了幾滴眼淚,又一杯酒很快見底,桑清越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與記憶中分毫不差的手。

手的主人也握著玻璃杯,隻是這次,再沒有人替他擋酒了。

桑清越偶爾也會與身邊的人聊天,餘凜偶爾能從那些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一些他在國外生活的信息。

那人之前是不喜喝酒的,餘凜一直知道。

可是現在,桑清越甚至馮棟梁較量,麵前的杯子一次又一次見底,沒人會去勸桑清越,因為當事人一派淡然,端的是與五年前同樣的鎮定自若。也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青年眼尾飛揚上的一層薄紅。

除了餘凜。

他沒資格去奪人手中的酒杯,於是他喝,他也跟著喝,以至於感到舌尖接觸酒精從最開始的刺激到後來的麻木索然無味。

包廂裡開始放歌,這是每次聚會都必不可少的環節,餘凜之前還不理解怎麼偶像劇裡每到抒情的時候總要放歌,可他現在,或者說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問了。

我等了好久你始終都沒出現

再見一麵我可以站得遠一點

滿天

飛雪

把我心冷卻

……

想問問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有沒新的另一半

還是和從前一樣簡單

有沒有我的世界都一樣沒波瀾

……

餘凜看到他沒再喝酒了,隻是將頭抵在手背上,他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但若是從前的話,餘凜一定會扳過他的臉,輕輕問一句,你哭了嗎?

而每當這個時候,便會換來對方麵無表情的一瞥,以及那句“我怎麼會哭。”

聚會是在十點多結束的,一群人都喝了酒,幾乎沒有人能幸免於難。宋炎作為大哥被宋憐憐扯著衣袖教訓說“哥說你又喝多了吧”,馮棟梁與項寧幾人走路七拐八拐稱兄道弟,陳訴言還好一些,幫其他叫了車。

“餘凜,”出了KTV,陳訴言喊,“需要叫車嗎?”

“不用,我叫了代駕。”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告彆了陳訴言,餘凜站在街邊抽了根煙,初春的風是暖的,可卻不能澆滅心中的一團亂麻。

他在等人。

五分鐘,又或是十分鐘,又一批客人從KTV離開,在餘光中,餘凜瞥見了一抹瘦長的身影。

手中的第二根煙被他掐滅,餘凜回身,卻是準備離開了。

與他相隔幾十米遠距離的,是剛從KTV出來的桑清越。

比起青年挺拔的背影,桑清越更多看到的,是少年時期總是麵朝著他的肩膀,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好矛盾。

你究竟在逃什麼,你在躲避什麼。

是一言不合離開後對人的愧疚嗎,是難堪嗎,那既然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了,為什麼不願意上前……去和他道個歉呢?

夜色好暗,可這裡好喧鬨。

指甲陷入手掌,酒精終於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周圍模糊成一片,而在他眼中清晰的,也隻有那個身影罷了。

成年之後桑清越很少奔跑,可在此刻,他卻如同當年跑三千米即將抵達終點時般奔跑起來,腳下帶過一陣急促的風以及在夜色中看不到的微塵,又在對方身後幾米的距離處緩緩停下。

或許,他是可以豁出所有勇敢一次的——

“餘凜!”

走在前麵的青年身形為之一頓。

勇氣快被消磨殆儘,可男人沒有回頭,桑清越耳鼓膜跳到快要爆炸,身上的灼熱卻要逐漸冷卻下來。

桑清越收拾好情緒,清潤的聲音落進風裡,又傳入餘凜的耳中。

“餘……”

一直強忍情緒的男人終於控製不住般迅速回身,等桑清越再次回過神時,他已經被擁入了一個寬廣的懷抱。

“桑清越。”

餘凜的聲音啞到不成樣子,很像當年求他不要刪他通訊方式時的聲音,讓桑清越心中猛地一酸。

“我很早之前就想過的,隻要你肯回來,隻要你肯走出自己,你隻需要走那一步,不,半步就好……”

那些執著到要讓人瘋魔的東西是什麼,餘凜不知道。

可他知道的是,在後來每一個折磨他的易感期到來時,在後台無數個徹夜不眠的夜晚,他隻想去觸碰窗邊的那盆梔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