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幕(六) 西山擇師(2 / 2)

沉昀眸色波瀾不驚,一襲白衣飄然佇立在那裡,雖是極儘樸素之色,周身卻散發著不可直視的威壓,來自上位者的威壓。

“今日想來瞧瞧你練的兵。”沉昀淡淡回道,轉頭看向身側的長笙,笑意盈盈,“順便給長笙選個練武師父。”

淩雲倏地抬眼看了下沉昀,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皮。

長笙笑看著淩雲道:“原來你是星淩衛啊,上次匆匆見了一麵,還不知你叫什麼?”

“淩雲。”

淩雲言簡意賅,目不斜視,伸手對沉昀做了個請的手勢,沉昀長笙二人便隨著她上了圓台。

台上另一個背手正立的星淩衛迎上來,先是對沉昀行了一禮,而後看了看長笙,衝她點了點頭:“淩煙。”

長笙回以微笑,這個名叫淩煙的大塊頭看起來比淩雲那個冰塊兒好相與多了,他長了一張周正嚴肅的麵容,厚唇緊抿成一條線,身材高大壯實,但長笙下意識地覺得他看起來不太聰明?

星月衛們安靜地注視著台上,隻見那一襲令人景仰的白衣緩緩上了台,身後跟著一個穿訶子裙的娘子,明眸皓齒,眉若遠山,唇不點而朱,一襲緋色衣裙、猩紅披帛襯得她肆意又張揚,晨曦下立於圓台之上更顯明豔奪目,一時間,星月衛的目光紛紛被長笙吸引去。

距離上次星衛考核才過了一年有餘,城主因何又上了西山?跟在城主身後那個緋衣小娘子又是何人?從未見過雲歸穀還有這等風華絕代的女子。星月衛們心中已掀起了軒然大波,但麵上仍肅穆以待。

“諸位。”沉昀慢慢掃視了台下一圈,沉聲開口道:“距離上次星衛考核已過了一年,我此番上山,一來,是想看看諸位的進步;二來,我欲在星衛中挑選一人作長笙的師父。”說著,他抬手示意身後的緋衣娘子便是長笙。

此話一出,台下星衛們便再也安靜不住了。原來那個緋衣娘子便是近日名聲響徹四山的長笙娘子,城主禁止任何人討論長笙娘子的身世前塵,若是她親自問起,便說是一年前進穀的小乞丐。

如此遮掩身世,加上城主隨時隨地將她帶在左右,如今還要在武功高強的星衛中為她擇師,眾人紛紛興奮地八卦起來,紛紛猜測長笙娘子是不是未來的城主夫人。

城主沉昀在煙雨城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久居東山之巔,城中人皆以為他是清心寡欲,矜貴清冷之輩。隻怕今日西山擇師一事,一會兒便會傳遍整個雲歸穀。

淩煙亦露出訝異的神色,悄悄壓低聲音問身側的淩雲:“你不是說長笙隻是城主的侍從嗎?”

“不知道。”

淩雲目不斜視,冷冷地回了句。

淩煙撇了撇嘴,自覺無趣,他乾嘛要問淩雲這個冰塊?淩煙收起好奇,恢複了他慣有的嚴肅表情。

“諸位中如有願意授武於長笙者,可以上台比試,勝者守擂,”沉昀頓了頓,聲音沉穩有力:“若是被選中作為長笙的授武師父,升一階,位同星淩衛。”

台下再難淡定,驚愕不已。位同星淩衛?這是什麼天大的好事?要知道曆任星淩衛隻有二人,位高權重,統領西山上下數百人,在煙雨城的地位僅次於城主,與南山藥王平起平坐。

教一個毫無根基的小娘子習武,便能平步青雲,這種機會真是可遇不可求!

“我來!”台下頓時有了自告奮勇者,一個壯漢身形一晃,兩步便飛上了圓台,他身後負著一柄巨劍,足有兩米長。

“我也來!”又一人飛身上台,是一個瘦削的青年男子,提著一柄銀白長劍。

長笙瞧這陣仗頓時興奮起來,她想上前看得清楚些,又怕刀劍無眼傷了自己的小命,想了想還是慫慫地退到沉昀身後,把沉昀往前推了推,自己踮著腳,扒在他的肩膀上看。

沉昀無奈笑著搖頭,好脾氣地任她推搡。

這親昵的一幕儘收入一雙寒眸中。

台上二人虎視對方,相互見過了禮,雙雙弓下了身子,眾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住台上的一舉一動,氣氛凝滯到冰點,一場激戰一觸即發。

“且慢!”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眾人紛紛看向聲音來處。

淩雲站了出來,垂目對沉昀行了一禮,朗聲道:“敢問城主,此次擇師可是從星衛中擇選?”

“不錯。”

“既然是從星衛中擇選,星淩衛也是星衛一員,不知淩雲可否參與比試?”

沉昀靜了靜,回道:“自然。”

“謝城主。”淩雲正了身子,走至圓台中央,“唰”的一聲抽出腰間配劍,陽光下,銀白的長劍閃著煞人的寒光,周遭的氣溫頓時降了降。

“誰與我比試。”淩雲朗聲喝道,聲音攜著幾許內力,傳遍整個校場。

台上兩個星月衛互相望了望,連忙下了台。誰敢與淩雲比試?淩雲與淩煙是自幼被選入東山的奇才,武功之高深,恐怕普通的星月衛隻能接下一招半式。更何況據說星淩衛中,淩雲的功力更甚於淩煙,一手寒冰劍舞得出神入化,可翻天,可覆海,可一劍破神佛,光是抽出劍站在那兒,就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了。